得到最新指示的阿卓走了,离开大殿的时候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齐烨这官儿升的也太快了,还是身兼文武双职,抱刀司七品小旗,京兆府七品主事。
结果走了没两步,阿卓又想到一件事,自己好像忘了告诉天子整件事与齐烨无关,是季渃嫣布置的。
不过转念一想,阿卓加快了脚步离宫,懒得回去说,快过饭点,来不及了。
待阿卓离开后,太子自顾自的走到了御案前,拿起茶壶对着嘴吸溜几口,随即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
天子的目光也不再是那么的火热,原本听到八十万贯时满是贪婪的面孔,现在变的极为阴冷。
“国朝税赋,田、丁、调、庸,及各杂项税,唯独这商税,唯独这商税最是一团乱麻。”
收回看向殿外的目光,天子幽幽的说道:“难道是朕久居宫中当真被遮了耳目成了眼瞎耳聋之人,若是朕记得不错,今春税季,京中商税不过六十余万贯。”
文德躬身道:“六十一万七千四百二十七贯。”
“六十一万贯,才六十一万贯,十五税一,这便是说,京中商贾所赚钱粮不过九百万贯,可京中豪商云集,哪个世家不是名下商铺商队无数,外朝臣子又有多少行商贾之事,可也不过是赚取了九百万贯,想不通,朕,想不通。”
天子越是说,面色越是阴沉:“区区岚山侯府,光是钱庄存银就有八十万贯,朕,想不通,是京中的商贾根本未赚到钱财,还是这钱财都让岚山侯府独赚了。”
文德不吭声了,的确说不通。
虽然天子计算的不准确,不过粗略算法是对的,偌大的京城,户部收商税只收上来六十多万贯,按照十五税一,那就是这些交税的商贾拢共才赚取了九百多万贯。
一个季度九百万贯看起来很多,国朝各地所有杂七杂八的赋税加起来才多少。
问题是这是京中,除了南地几座富饶的州城外,商贾最多的之处就是京中。
京兆府记录在案的商贾,大大小小足有数千,铺子、商队,更是不计其数。
将这九百多万贯匀下去,岂不是说这些商贾几乎都没赚到什么钱?
可没赚到什么钱,在京中算不上什么豪商的岚山侯府,又为什么能存下八十万贯之巨。
太子突然幽幽的开了口:“存一藏九。”
“是啊,存一藏九。”
当今天子康止戈可不是自幼长于深宫,民间事、坊间事、士林事,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事没经历过。
所谓存一藏九,指的是商贾或是门阀积攒到了足够的财富后,并不会将所有钱财存在钱庄之中,十贯钱最多只存一贯钱,余下九贯都换成现钱藏在府中或是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