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一家人省吃俭用,也没攒下几个钱。今年的收入蛮可观的,终于攒下来钱了。
尽管一家人挤在一起,但非常的开心。
听说这条路要修两年,打桩队走后,路面的队伍紧锣密鼓地就会进场。
临近春节,所有的工地都停工了。
每一个打桩队搭设在工地上的帐篷里都存放着许多的水泥,以及机械配件之类的物资,得留下人来照看。父亲所在的这个打桩队留下了一老一少两个人。大年三十的前几天,这两个人将工地委托给了父亲,也回去过春节了。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父亲去做呢!看管工地的活儿基本上都是郁风在承担,天黑之后父亲来接替郁风睡在帐篷里。
此时的江北大地一片萧条,一条长带般的褐色工地在那些许泛白的绿色田野里无尽地延伸着,向前看不到头,向后也看不到头。
在这无垠的旷野里,一个人守着一座帐篷,寂寞是最大的敌人。夜幕降临,啥也看不清了,只有呼呼的北风与越发的寂寞。郁风站在帐篷外,面对着这黑咕隆咚的夜空,高声地唱起了歌。郁风知道自己五音不全,连国歌都唱不完整。平日里,郁风从不在人前唱歌,丢不起那个人。这会子,郁风却是这首歌串到那首歌的唱着,唱得是酣畅淋漓,舒坦得很……
这一天的中午,郁风一个人去了河边。这条河就是村子西头的那条大河。
这个时候,是枯水期,水位很低。因为修路,河流被拦腰截断了。临时修建的堤坝两边的水位落差很大,河水从边上那个洞口不大的水泥管子里哗哗地向外流着。
郁风站在已经干涸的堤坡上,看着河水从洞口里冲出来后,带着水泡与少许的漂浮物缓缓地向着远处流去。
在这温暖的正午阳光下,郁风再一次地从衣袋里掏出了那封已经读过数遍的信件。信封早已扔掉了,本来十分挺括的信纸已经皱巴巴的了。
郁风再次逐字逐句地读完信件,想到有无尽的思念与无数的话无处邮寄,便烦躁了起来,一扬手,那张印有漂亮图案的信纸便飘飘荡荡地落到了水面上。
郁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已经熟悉到骨髓里的信纸,随着水流慢慢地向前漂移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过了神,赶紧地挨着水边,弯下身来想要抓回那封信。可是,为时已晚,已经够不着了。
郁风傻傻地看着那封信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郁风想到找一根木棍将信捞回来。就在这时,那封信已经吸足了水,开始向水肚里沉去。
一切为时已晚。
郁风静静地看着那封信向水肚里沉去,直到不见为止。
别了,陆燕;别了,我的思念。
春节一过完,打桩队就回来了。很快,打桩工作就结束了。路面的施工人员比打桩队少了许多,一时间,郁风家的房子没有租出去。
这一周的礼拜六,跟往常一样,放学后,郁风骑上自行车,独自一人行进在那一条他已经走了四年之久的线路上,由城市的柏油马路到工业区的水泥路再到乡间的泥巴路。
当郁风匆匆地赶回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院子里将自行车架好后,一抬头,发现家中灯火通明,堂屋里坐满了人。除了父母亲、小妹、陈朝阳以及本村的王四叔外,还有一对中年男女,郁风从未见过。
郁风带着满腹的狐疑向堂屋走去。
进入堂屋后,郁风同王四叔打了声招呼。
王四叔微笑着向那一对中年男女介绍道:“这就是蓉的哥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