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糊涂啊,他既然敢说有吏卒去过他们邓乡,直接把他拖进来指认便是可。必然能搜出收受的财货,然后人证物证俱在。我们就能立即领兵去围剿邓乡了,那可是百年的大族。”说着,梁甫微笑起来。
如此言语再加举证,明显就是想吃掉邓乡这么大一块肥肉,若是寻常时候,傅士仁肯定是已经动心。
只是今日他却难得安静不动,“实在是没想到,这群乡民居然敢贿赂吏卒,确实如伯汉所言,吏卒手上若还有财货,岂不恰好是罪证。”撇眼功曹,“烦请,伯汉去外面将那乡民带进来。”
当下,梁甫拱手领命。而身旁的功曹也在他出去的时候,跟着走了出去。
当场功曹直接出言将营地的卫卒驱散,而后看着梁甫将邓弋拽进庐舍。功曹没有跟进去,却悄悄去了别处,同样方才受梁甫眼神提示的张南当下四处张望一番,竟冒着腰跟了上去。
庐舍内,邓弋跪在地上,先是一番控诉梁甫虐待乡民,要让都尉惩罚他。
而后才在傅士仁的不耐烦下,将那日的事情,稍加修改的说了说。吏卒们去加征赋税,乡民反抗,产生群体斗殴,而后吏卒索要赔偿,宗族凑出数万钱,才得以平息怒火。还放出今年会派兵来征的狠话,于是才把梁甫当成他们同类。
邓弋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有模有样,连傅士仁也频频皱眉。
而就在傅士仁准备转移话题时,忽然又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当下愤怒不止,径直冲了出去,却看见义阳人傅肜正率领他的部曲来闯营。
“傅肜,你想造反吗!”
“都尉,我听闻营地有恶吏,擅去邓乡征收赋税,还杀了人家里正,他们来讨债了!”
听完傅肜的话,傅士仁先是一愣,随后再抬眼去看,果然营地外有不下数百人朝庐舍涌来。
“梁伯汉,那是你的部曲!”当即目光盯向梁甫,傅士仁瞪眸怒叱,“你这是在做什么!”
余光迅速在四周逡视一遍,周围虽然有营地的卫卒赶来,但他的功曹和原先梁甫带来的十数健卒竟全都不见!
拿回放在门口兵架上的腰刀,梁甫一边重新挂上,一边笑着往前走。
“将他给我拦住!”傅士仁大喝。
然而为时已晚,龚都、邓弋已经冲了过来,将梁甫护住。而后面的傅肜、费观也率领数百人冲了进来。只是瞬间,双方便势均力敌起来,而且傅士仁根本拿梁甫没有办法。
“傅都尉,我来时就说了的,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要说你听。原先你不信,现在你信了吗?”撇眼那边押着功曹及数名吏卒过来的张南,梁甫也微笑起来,“屯田军中有宵小恶吏,往邓乡强征赋税不成,还杀害当地里正。实在罪大恶极!如今苦主寻来,正义何在!”
“就是他们!”那几名吏卒一出现,便有邓乡的愤怒指认起来。
两名吏卒,一名胥吏,总共三人此时被押的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而恨透贪官污吏的乡民此时愈发恼怒,谴责声越来越大。当场,梁甫也不废话,噌的一声抽出腰刀,踏步走向三人。
“梁甫!”傅士仁连忙断喝,“这些吏卒都是某的麾下,你还无权干涉!”
刀架在吏卒的脖子上,梁甫斜一眼傅士仁,而后向营门外望了望。
顺着他的目光,傅士仁也望了过去,这一眼却让他眼角猛跳。门口处,新野县尉糜芳,正在一名汉子的引领下,朝此处过来。联想到庐舍内的糜丰,再看梁甫玩味的笑容,傅士仁终究不甘心闭上眼。
“好!!”
随着他眼睛一闭,梁甫手起刀落,三颗头颅相继落地的,周围叫好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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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邓氏,百年宗族,建安年间,族势凋零,声望衰落。时恶吏当道,于邓氏乡,加征赋敛,乡民敢怒不敢言。旦有驳者,必遭痛殴,更有甚者,身死于野。宗族蒙难,无处伸冤。时,甫以屯田司马,得闻此事,慨曰:“大丈夫处事,当公正不阿!”遂往典农都尉营,纠察恶吏,就地正法!自此,吏治清明,百姓安居。甫为邓氏一族所敬,奉为上宾。---《官场执法记。荆州篇》十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