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了看,果然有一条小小的缝隙。
他小声试探着朝里喊了声,“云霄,囡囡。我是你外公。”
贺含之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才听见水缸下方传来一阵敲击声。
老头儿赶忙使出吃奶的力气,迅速将水缸挪开。
水缸被挪开,一股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习惯了黑暗的高云霄被眼前的强光刺激的不敢睁眼,双手摸索着往外爬。
贺含之一把捞出了孩子,带着他躲进了水缸后面。
明白此时并不是叙旧的时机,贺含之自骡车上拿了条被子过来,将高云霄打横裹了进去,又原样放回车上。她人小瘦弱,藏在被筒里,根本就看不出来。
留好呼吸用的缝隙,嘱咐她不要出声,贺含之又重新将水缸放回原位。
这时高四带着老家丁也走了回来。依旧站在一旁,不曾离开。
贺含之点燃香烛,对着院子里的废墟开始祭拜起来。
透过被子的缝隙,高云霄此时也影影绰绰的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形。熟悉的屋子已经倒塌,角落里的那棵大树也被烧的只剩一截树干,还是黑乎乎的焦炭。婆婆给她烙饼的灶房更是早已夷为平地。
她的婆婆没有了,家也没有了。
高云霄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索性两眼一闭,任自己陷入黑暗。趋利避害是人机体的本能,无论大人小孩,都会下意识的逃避让自己痛苦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那堆纸钱都化为灰烬,贺含之对着西方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长叹一声,才拱手要和高四告辞。
高四还虚情假意的要留他在自己家里住两天。
“伤心之地,老夫只想早点离开。何况家里还有老妻,多谢兄弟美意了。贺某告辞。”
贺含之冲高四摆摆手,带着老家丁赶车离开了村子。走的时候畅通无阻。
两人一路沉默,不停的赶着大青骡,恨不得它能像马儿一样飞驰。
直到走了有十几里的路程,贺含之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刨开被筒,高云霄还紧闭着双眼。贺含之拿手一探,小孩子的额头滚烫,甚至有些灼手,这是起了高热。
吩咐家丁往最近的镇子上去,孩子在阴冷的地洞里待了好几天,又家逢如此大的变故,现在起了高热,贺含之不敢大意,只能先找个大夫给高云霄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