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完,四公主从窗边扭过头来,面上落了两行清泪。
泪珠串成线,从她面前滑过,好不可怜。
良芷过去陪她坐着,算是安慰。
四公主哭了许久,总算是停了,以手帕抹泪痕,叹息着:“公主的命运,大差不差,我是明白的。”
悠兰垂着颈,红着眼角,眸里仍有怅惘,“只是……”
“只是什么?”
悠兰抬头,她苍白的面上浮出一丝苦笑,凝着良芷不动。
良久,那点着胭脂的红唇微微嚅动,四公主开了口:
“阿芙,我能求你一件事么?”
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如冰的温度,连掌心都是凉的,“阿芙,我这个人软弱,争取不来,是我一厢情愿,我没求过你什么事,可是,我此番,是想求你,你是王后的长女,你要什么,父王也从来不吝啬,所以……”
她恳切地求着,
“你能保下姚咸么。”
这日,雨声重重激在屋瓦之上,屋外正大雨滂沱,墨一般的乌云笼成团,映得整个天幕都是昏黑的。
公主在室内练字,神情是少有的专注。
舒落要给公主沏茶,她欠身执着茶柄,望了眼窗外,说这么大的雨,她已经跪了很久了,再跪下去,怕是要出事,届时不好给楚廷尉交代。
公主听在耳中,握笔的手仍在写。
笔端行云流水,就着前一个字上头未干的墨迹,将最后一字的笔锋爽利钩上,才搁下笔,她拾起杯盏抿了一口茶后,起身走到门前。
舒落会意,转身拿了伞,撑开在廊下等她。
芳兰殿的门豁然打开。
有人跪在石阶前。
雪青色的衣裳,整个人都湿透了,几乎要与雨水融为一体,无数的水痕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淌下,苍白羸弱的脸上写满了倔强。
她抬着头望过来,眸子里亮得惊人,似一张冷箭,直直刺过来。
楚军死了那么多人,民愤至极,渊大罪,渊人驱逐出楚,三年内不得在楚经商营生,大楚中原来的渊国人都产生分歧,众多大臣上书要赐死渊质子,渊国使臣都被关押。
就在昨日,有人将姚咸带走,关进了牢里。
玉泉正是为为了此事而来。
她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水从身前汩汩流过,她便如水沟中的石像,僵着不动。
她嗓音嘶哑,仍从胸腔中发出有力的一声——
“求公主救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