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将你从贫民窟拯救出来,在雨夜把你带走,给你吃穿,将你抚育的男人,如果他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不会这么拖泥带水,行事仓促?
至少应该不会向你一样这么无用,只是杀了个人,就无所适从到这个地步。
他呢?此次任务结束后,他又会如何看待你?还会像以前一样温柔地鼓励你,相信你可以成为他的助力,和他并肩作战吗?
幌神间,你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轻柔地呼叫着你的名字。你甚至看到了他的皮鞋,黑得发亮,金色的装饰扣无言显贵。
直到他伸手将你打捞起来,那些惶恐,那些惊惧,那些黑暗中伸出来要把你掐死的手,在此刻悉数退散。
你终于重获空气,又能够自主地呼吸。
你在他的呼唤和注视下慢慢回神,双眼重新聚焦,凝神望着眼前魁梧的男人。
“哥哥!哥哥……”
声线的颤抖再也无法隐藏,头部控制不住的震颤,牵扯着全身的肌肉都跟着发抖。你手脚并用躲进他的怀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犹豫再三,你还是选择这个最亲密的称呼。
他是帝国最年轻的司令官,最精锐的部队都在他的麾下。他号令千军,帝国无人不对他礼让三分。
在特别行动处,他是有胆有谋的长官,铁石心肠,铁血手腕,所有人都听从他的指挥,甘愿为帝国隐姓埋名,做着最肮脏、最血腥的工作。
只有在那个家,那个只有你们住着的不大的房子,他才没有了这些军衔和身份,回归到他个人,你才有这个胆子,仗着他十多年前偶然发散的善意,壮着胆子叫他一声“哥哥”。
这个称呼,是独属于你的特权。也只有在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你才觉得他离你不是那么遥远。
你揪着他的衣角,头埋进他的怀里。瑟瑟发抖间,你感觉到他的手臂逐渐收拢,将你圈在身前。有只手抱住你的头,把你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沿着后背脊线一下下抚摸,慢慢地安慰着你。
你很珍惜他不经意露出的这些零星半点的爱惜,总忍不住想要顺杆往上爬,向他索求更多的安全感。
于是你张开双臂,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往他怀里更深处拱。
军装下男人的躯体热气腾腾,他就是暗夜里的火,让你可以倚靠,为你指引人生前进的方向,不必再彷徨踌躇。
这样坚实的一双手臂,你曾在黑夜里枕着它们睡觉。窝在他的床上,被他的气息环绕,那时,你觉得人生也不是全然叫人绝望。
可后来等你长大了些,他就拒绝和你同床。在你尚不清楚何为情爱的年纪,你先被他隔绝在心门之外。
你不明白自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你们再也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你从前还会欺骗自己,你自始至终都将他看做自己的恩人,自愿追随他的脚步,做他手里最好用的刀。
如果人一定要信仰什么东西的话,那么你的心之所向,只会刻着一个人的名字。你不奢求太多,只要时刻在他身边就好,只要……能远远地长久地凝望他就好。
可是现在这个如此贴近的怀抱,让早已被深埋心底的一些贪念死灰复燃。
他太好了,你不愿和别人分享他,恨不得他身边只有你一人。他已经成为你生活的全部重心,你也好希望,自己能在他心里取得同等分量的疼爱与重视。
他抱你在怀,你才有了安全无恙的实感。
刚才他破门而入的时候,看见你跪在桌边,裙摆被撕扯成了碎片,只剩下零星的几张纱网挂在腰间,叫人看了血脉喷张。
你趴在桌上,一只手无助地环抱住自己,大半前胸和后背都裸露在空气当中,另一只手撑在腿上,双眼水光盈盈,满脸的惊慌失措。
窗外零星的灯光照出你模模糊糊的身影,更显得形单影只。
抱着你安慰的时候,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客厅内的格局。目标任务已经被击杀在了沙发上,血流了一滩,映照着窗外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