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老局长沉声问卢千阳。
卢千阳苦涩地笑了笑。
“英雄岗上,有一座坟,是陈恭树埋的他战友,名字叫向子忠,那个曾经在鸦儿嘴码头掩护陈恭树脱身的军统特务。”
“他?”
老局长更加疑惑,他是知道这个人的。
当年,陈恭树把徐崇先劫持到了鸦儿嘴码头,准备在那里强行带徐崇先到走海路,入黄浦江上重庆,想不到遇到了日本特务的埋伏。
陈恭树带去的几个人都死了,金堂人刘孝天,湖南兄弟俩,李定国,李承国。
抗战胜利后,陈恭树给他们都在立了碑,日本人把他们的尸体都丢进了海里,所以没有墓。
“他,我母亲告诉我,我爷爷就是向子忠,抗战胜利后,陈恭树找到我们家,向家只剩下我父亲向成江,当时,他只有十二岁。”
陆千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陈恭树把我爷爷向子忠牺牲的事告诉了我父亲,还给我父亲留了些钱,那个时候我父亲已经不姓向了,被卢家人收留,卢家没有儿子,让我爹继了香火。”
“卢姓的爷爷死的时候,父亲卢成江已经成了家,在万县老家活不下去,就带着我母亲逃到了成都。”
卢千阳一脸沉重,沉默良久,继续说道。
“我父亲给村里修渠,死了。母亲拉扯了好几年,直到母亲不知所踪的头天夜里,她给我讲了所有的事情,那一年,我也十二岁。”
“十二岁,可以记很多事,很多事了……”
卢千阳幽幽地说道,老局长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满脸怜惜。
“按组织的规定,我算是特务之后;若是按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那些字来说,我算不算英烈之后?”
忽然,卢千阳打趣地问了老局长一句,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来。
老局长没有笑,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端起酒杯,轻轻地举在卢千阳面前。
“千阳,既然咱爷俩都是这个命,干一杯!”
老局长的话很沉重,却又让人感觉异常的豪迈。
一切都在那杯酒中,所有的话语仿佛都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