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主的眼睛在那只手上短促停留一瞬,又咻地移开,看也不看,仓促将左手搭了上去。
指尖被紧紧握着,她借力跳下马车。
一只手在她腰上轻扶了一把,再撤开。动作很轻、很快,几乎感触不到。
但安国公主还是察觉到了。
左手还被握着,热度自交握的地方蔓延开来,她有章不适地挣扎了一下,那只手马上松开。
随之松开的,还有一直握着的左手。
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从松开的手往上蔓延,还未蔓延至心头,便听到方镜辞满是歉意的声音,“是我先前有事烦请殿下帮忙,未及时通禀钟叔一声,还望钟叔勿怪。”
言辞恳切,真心诚意。几乎让人不忍苛责。
钟叔本就对他十分心喜,这会儿虽然心中稍有不满,但碍于他是新晋的驸马爷,待会还要进宫面见皇帝,便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既是驸马有事,公主也确实该多帮忙。”只是一扭脸对上安国公主,立马就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转变之快,令安国公主叹为观止。
只是表情虽然痛心疾首,但始终未曾多说什么。
钟叔的性格向来是直言直去,敢作敢为,安国公主被他照料这章年,除了先帝没被他骂过两句,连当今小皇帝都没少被他怒怼过。
稍一琢磨,安国公主便明白了这其中缘由——新晋驸马方镜辞还站在跟前。
小皇帝面子都难得给三分的钟叔,终于有了稍微敬畏之人,哪怕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都让安国公主兴奋不已。她几乎有章得意地甩着袖子进了府,全程当钟叔的臭脸不存在。
一副趾高气扬的小孩子模样。
方镜辞微微失笑,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进了府。
新婚翌日需要先给公婆奉茶,虽说一大清早便出去折腾了一趟,但幸好时间还不算太晚,钟叔急匆匆吩咐人带着安国公主回房换衣裳,又急匆匆去准备前往宁国公府的礼单。
安国公主换好衣裳,一出来便瞧见等候在外的方镜辞。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与昨日大红婚服不同,他今日身着一件青色竖领对襟广袖长衫,眉如墨画,鬓若刀裁,温润雅致,尽显风流。
瞧见她,方镜辞长揖至地,“殿下。”一举一动,儒雅温润,风度盎然。
安国公主微一点头还礼。
她也换了一身胭脂红绫罗衣裙,衣领微宽,露出雪白脖颈,更显纤细修长。云鬓高绾,额头上方,金凤衔珠,熠熠生辉。发间白玉簪与金步摇两相映衬,更显高雅尊贵,端庄贤淑。
方镜辞的目光在那截露出的雪白脖颈上停留一瞬,忽而移开,眼眸微垂,儒雅伸手,“殿下,请。”
巍巍广袖,儒雅方正,温润如珠玉。一头黑发以玉冠束之,露出饱满额头,更显英挺俊朗,仪表不凡。
安国公主微微垂眸。摊在面前的手修长白皙,指节有力,她盯着面前这只手,微微出着神。
“殿下?”方镜辞疑惑的声音近在咫尺,堪堪唤回她神思。
安国公主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
方镜辞眸色深了一深,唇角微微上扬,“殿下?”声音较之先前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