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堪堪点破心中所想的方镜辞果真再无半点犹豫,直接将来意吐出——
“殿下听闻,这几日阿暖对小皇帝避而不见。”方镜辞望着他的目光微紧,“为何?”
“什么为何?”不曾想到竟是问这个,沈季文装傻充愣。
方镜辞却一眼看破,继续问道:“阿暖与小皇帝交好,不至于知晓他是皇帝,便刻意疏远。所以如今的刻意疏远,到底是为何?”
沈季文晃了晃手中酒杯,“阿暖不想入宫为妃,疏远小皇帝有什么不对?”
“单单只是这个理由?”方镜辞却紧追不放,“除夕当日在檀香楼,知晓小皇帝身份后,你的表情也有章不对劲。”
“有吗?”沈季文继续装傻。
“沈兄,我们难道不是至交好友么?”方镜辞放下手中酒杯,言辞诚恳,“你有什么事,难道不能说与我听么?”
沈季文却笑了起来,“算无遗策的方镜辞居然也有打感情牌的一天,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不要刻意忽视我的问题。”
沈季文端着酒杯,轻嗅一下,没答话。
“我当你是朋友,所以不愿用那章手段去探知。”方镜辞的眼睛不温不喜落在他身上,“你也知道,只要我想知道,随时都能知道。”
“但事关于你,我只想亲耳听你的说法。”
“没什么好说的。”沈季文斜倚在椅子上,“阿暖不愿见小皇帝,只不过是因为雪茵要入宫。”
顾雪茵要入宫的事,方镜辞一早便已知晓。但先前不觉得此事有什么,或者说,是乐见其成,但如今想来,却又处处透着不对。
“顾雪茵要入宫,不是顾家的意思么?既然是顾家想送女儿入宫,那么只要是顾家的女儿,难道不是谁都可以吗?”
“不是谁都可以。”沈季文却道:“从头到尾,要入宫的都只有雪茵而已。”
“倘若我所知未错,顾雪茵也是心仪于你,却为何偏偏要入宫?”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为何”二字,但却是沈季文最难回答的一次。
方镜辞端着酒壶,为他斟一杯酒。不声不响,却无声催促。
“你知道的,我原本不姓沈。”半晌之后,沈季文终于开口。
此事方镜辞确实知晓,于是便点了点头。
“我原本姓‘季’,是六王之乱中,季家的后人。”
未曾想到他竟然会是季家的后人,方镜辞眼眸染上讶色,“是那个永不得入仕的季家?”
沈季文无声点头。
六王之乱中,唯有季家被网开一面,却也永不得入仕。
“所以,顾雪茵是为了你,才选择入宫。”
不是问话,而是无比肯定。
沈季文无声灌下一口酒,而后掩眸失笑,“是不是很可笑?我身为季家后人,却不想如何为家族解除桎梏,却偏偏指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方镜辞与他相交多年,知晓他绝非此胸无大志之人。相反,论忠心报国之志,他绝对不输安国公主麾下所有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