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弥天哀声问:“师父,你真的要杀徒儿吗?”
晏琳琅掌控下的剑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她看着面前的青年,往事历历在目。
从刚走出奴隶笼的自卑怯懦,到端茶奉水的谨小慎微,再到后来拜师成功的喜极而泣……那时的夜弥天就像一个没有脾气的面人,对晏琳琅言听计从,随叫随到,毫无怨言。
他又露出了这般哀求的眼神,一如多年前的笼中幼兽。
一股强烈悲伤与怜悯交叠涌上晏琳琅心头,几乎要吞噬她的理智。她的心旌开始动摇,杀意逐渐被莫名的迷茫取代。
这是怎么了?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的异样来源于强开婆娑万象耗尽灵力的虚脱,但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
理智告诉她“这个徒弟已经养废了,绝不能留”,可她的身体却沉湎于师徒旧情中,无法抑制地抗拒动手。
熟悉的感觉,胸口突突发烫。
不是虚脱,而是情花咒发作!
晏琳琅抿紧唇线。看来这天杀的诅咒不仅能让她在情爱上优柔寡断、理智全无,就连面对亲情、友情乃至师生情时亦不能幸免。
下不去手。偏偏是这个时候!
恬静的莲池幻境起了波澜,晏琳琅不得不握住自己的右腕,试图稳住发颤的剑尖。
夜弥天发现了她的异样,脸上掠过一丝狂喜之色,趁机猛然挣脱束缚,毫不迟疑夺剑刺向她的胸口!
“对不住了师父,我不能留下后患!”
晏琳琅抽身后退,只听嗤地一声,那剑刃堪堪没入她的左肩。
好险!尖锐的疼痛暂时压制住晏琳琅心口的沸腾,唤回一丝清明。
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拼着剑刃刺深的危险飞身向前,以灵力扼住夜弥天的喉咙。
夜弥天猛地抽出长剑,想要后退已是来不及,整个人被灵力形成的水链缚住,强行按压跪地。
一块紫玉令牌啷当坠地,夜弥天挣扎要去捡拾,却被晏琳琅先一步收回手中。
仙都少主令,执掌此玉牌者可号令仙都各部。
夜弥天代管这块令牌十年,还真以为这东西是他的所有物了。
“师父!”
夜弥天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中的令牌,那张讨喜的脸,已被欲望和恐惧扭曲,“师父,不要……”
晏琳琅轻笑。
她曾桀骜不驯,年少无知到了以为自己能改变整个世界,以为释放的所有善意都能收获等份的真心。可事实上,大多数男人都是养不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