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茵异常平静,许是见多了枪支弹药,“无论陈野做了什么,他都是我弟弟,是我家人,这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与外人无关。”
谁知傅博听笑了,“无关?”
“真是蠢。”一把抓住她右手,瞧来瞧去,黑色的一颗珠子在日落下惨淡又精致,如此晃眼,又如此普通,“呵…怎会无关?你弟弟根本不是好人。”
“他杀人,他坏事做尽,他囚禁我,折磨我,羞辱我,打我,你知道不知道?”
陈茵懒得同她废话,要走,傅博朝她脚边开一枪,人人连连后退,“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疯的人是你弟弟,是陈野。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就这么相信他,查都不查一下他是不是你亲弟弟?陈茵,他根本不是你亲弟弟。”
傅博几乎是斩钉截铁告诉她,陈茵不是没怀疑过,也不是没想去做一做检查,但这边医疗条件有限,她得带他回去,气定神闲,淡淡开口,“这是我的事。”
好,真是好。傅博总算见识到第二个这样自欺欺人的女人,跟她那个姐姐简直一模一样,她还记得,她也是这样理直气壮,绝不承认她剽窃了属于她的人生,一个冒牌货的人格和自尊一丁点都不允许被污染,她凭的是什么?人眼睛冷下来,“姐姐,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骗你,利用你,害你,你还会像这样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他是你亲人,是你弟弟,所有他犯得罪你都可以一笑置之,讲一句你不在乎?”
人天生就有保护自我权益的本能和欲望,但偶尔她也会敞开心扉去接纳一些人,试图与他们融合。
所有人走进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挂着笑的,然后再迫切地在她心里撕开一道道口子寻找与自己能同频的东西,更准确地说,找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比如,她的一个把柄。
比如,与光鲜亮丽外表不一样的、私下肮脏丑陋恶心的另一面。
比如,她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恰如面前举枪对她的人,眼睛里充满期待,期待她发疯,期待她吼叫,期待她崩溃……
荷美和阿泽听到枪声跑上来,傅博立时警戒,把枪顶在陈茵脑袋上,她有些踉跄,但神情淡漠。
荷美唤她,然陈茵只是站在那里。
看陈野毫无畏惧地朝她走过来,无论身后人是怎样的嘶吼,狂躁,咆哮,他们眼中好像只剩彼此。
阿泽瞟眼那边天台,看一眼荷美,两人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陈茵轻笑,陈野眉头皱得不成样子。
傅博朝着陈野要开枪的时候,陈茵出声:“我不在乎。”
陈茵握住她的手,任由枪口顶在自己心脏,再次出声:“我不在乎。”
傅博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愚蠢至极!
“他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培养出来的,他也是纳粹党羽的人,陈茵,你脑子昏了头吧!”傅博咬咬牙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