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喊了片刻,声音低低缓缓的。
“白玛,我来看看你。”少年推开了门,在雪白凄冷的月色下露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傻姑娘,哭什么,”他眼神那么平静,说出的话却叫她伤心,“你不日就要嫁人了,你不开心吗?“
他的话戳着她的心窝,白玛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她扑进少年的怀里,一声一声都在说着委屈。
少年拿沾着甜香手帕无声擦拭她的眼泪。
少年说:“你哭得可真难过,也对,人品那样卑劣的色鬼,听说他是要娶上十二房妾室的,你遭人非议,嫁过去又怎么能落得好下场呢。”
白玛哭声更大了,她在只言片语中预见了自己的结局。是了,眼前这个少年是喜欢她的,她追随他,也好过嫁给那个践踏他的男人。
她捡起救命的稻草,哀求他道:“你带我走吧,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少年看了看她,淡淡陈述:“我能走到哪里去呢,我不过是府上的卒子,每每要忍受夫人的鞭打,府里众人的唾弃,你知道的,谁都可以在我身上踩上一脚,以前的你,也是这么做的,因为你当面说出的那些无中生有的话,让我被贡觉生生打断了两根肋骨。”
他话一转,歪着头疑惑道:“怎么了,现在要轮到你遭受这一切了,你就承受不了了吗?”
白玛这才意识到害怕,她松开手,瘫倒在地上,惶恐地不住往后退。少年缓缓笑了,他的五官继承了他母亲的明媚动人,晦暗的月光映在他半张脸上,那双幽绿的眼睛格外妖邪。
他蜜一样的嗓音里裹着杀人的刀片:“如果承受不了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去死呢?”
辰时,白玛被人发现自尽吊死在房梁,她手腕上系着烧死的三夫人的帕子。
府中人的嘴巴很快又变了方向,他们纷纷说白玛是冤死的,自然当日与其偷欢的贡觉很快成了众矢之的。
贡觉闭门不出,躲藏了好一段日子,行迹开始变得有些疯癫。
他多次梦见府主发现了事实,要在众人面前将他开膛破肚,或者活活烧着。
他开始说起胡话,又跑到外边张口说当初与三夫人私会的人就是他。
大夫人慌忙找人去堵他的嘴。
大夫人说:“他得了疯病,疯子的话又怎么可信呢。”
有人在背后捂嘴偷笑,他们在背地里说,是啊,一家子都是疯子。
贡觉死得很快,他是横死的。他身子被扔在荒乱的原野上,很久才被找到。他的身体碎成一段一段的,舌头被人拔了出来,不知丢在了哪里,不过死的地方盘旋着许多乌鸦,这些不祥的黑色的鸟发出呕哑的饱食的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