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蛮硬着头皮劝道:“王上不可啊,之前王上就是拿他父王母后还有他王兄的尸骨相逼,才把他逼上自立为王这条路,有句话叫:龙有逆鳞,触之则死。这苏氏一族便是他的逆鳞,若王上再拿他至亲相逼,微臣恐怕他还会做出更危害王上的事情来。且他已经将王上拿太傅和先王遗体来威胁他的事情公之于众,王上若还执意如此,必遭天下人诟病指责,诸王一定会觉得王上过于残忍,不会再与王上结交怎么办?先王的贤名犹在,玉瑶国的百姓也会不满。到时候百姓滋事起义,诸王冷眼旁观,或是转头支持了苏陌颜,那于王上可是极其不利的呀!”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谏,威尚辰终于放弃了鞭尸辱尸的计划,也稍稍的静下了心,仔细的斟酌着。
“你说的对,是本王一时气昏了头了。”
威尚辰拍拍薛蛮的肩膀,沉声道。薛蛮苦笑着,暗自舒了一口气。虽然王上的脾气确实是……十分的不好,但他最好的一点就是无论脾气再暴怒的时候,也听得进去旁人的话。这先王要是真的被鞭尸三百、挫骨扬灰,他能保证来日自己也会被苏陌颜这样报复回来的。
所以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的太极端,不是什么好事,风水轮流转,谁知道自己就一定能笑到最后呢?
“如今苏陌颜已经将本王威胁他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本王确实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一旦先王或者太傅一党出了一丁点儿差池,本王就是众矢之的,会被整个天下所斥——他苏陌颜当真是聪明啊!”
“不过,他以为,他就赢了吗?”
傍晚时分,一道镶着滚烫金边的朱红折子从玉瑶王宫里快马加鞭的送出,往璇玑的方向而去。
祈和郡。
“王上,该休息了。”
沐青卿走进房间,看见苏陌颜还在微弱的烛火下执笔疾书,福身后轻声道。
苏陌颜在祈和郡自立为王,便将祈和郡改成了城是为祈和城,因为一时间也没有那么多财力物力和时间来建造宫殿,祁子衿便将自己的郡主府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从郡库中拿出许多东西来添增富丽,让苏陌颜暂时住了进去,作为临时处事点。
苏陌颜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很快收了回来,淡淡的道:“还不晚,这些都是打算投靠我的郡主、城主,或者是来示好探意的人,得及时回复,不能让他们觉得受到怠慢。此外,还有许多事宜都等着我处理呢。”
沐青卿看着那样一丝不苟、沉稳从容的苏陌颜,柔软的心像是琴弦被人拨动了一般,无端的生出几分心疼和妄念。
“派去玉瑶王城的人可有回信?”
沐青卿摇摇头,皱起好看的眉,秀目里溢出无奈和担忧。
“按理来说,一日的时间,从祈和郡快马加鞭到玉瑶王城也该够了,大概是威贼脚下,行事比较束缚艰难,所以才耽搁了。王上您确定三殿下的信里真的有那意思在吗?”
苏陌颜微微一笑,脸上却没有半分高兴的色彩,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唤我陌颜吧,如今骤然间唤了称呼,怪不习惯的。”
沐青卿一愣,心下隐隐有些激动,这是……只有她才有的独特称呼吗?陌颜哥哥……
苏陌颜抬起头来,沐青卿赶忙将眼里的激动与爱慕之色藏了下去,好在苏陌颜也并没有看她,只是目视前方,所以未曾发现。
“天欲雪酒楼是玉瑶王城最大的酒楼,九曲糕却不是陌玉爱吃的东西,以前我难得出宫,给他带过一份,他未曾动过。柳暗花明一鹿鲜这道菜他倒是喜欢,还曾与我打趣,说这道菜的名字很特别,可以作为暗语。再加上那幅图,两只鹿隔岸亲昵,或许是意为我与他要绕开陛下联络。所以,他一定另有深意,只是我们的来往信件都要经过陛下之手,所以不能明说,陌玉聪慧,才想出这个办法,他一定是在暗示我去天欲雪。”
“那你怎么找他呢?”
“陌玉的信中有两句诗。凭花遥寄思无涯,尺素逢春玉颜开。又再次提起花手鞠,只需要派人去天欲雪,看谁在摆了花手鞠的地方或者身上有花手鞠图案之人,对出这句诗,便能与他取得联系了。”
沐青卿由衷赞叹道:“你们真是好生聪慧,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也能传了话来,一个敢写,一个猜得出,要是我,只怕什么也察觉不出来。”
苏陌颜笑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