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营有一样好处,那就是无论何时,也不会第一个去接触战斗。不过,对于警卫营来说,倒是有可能最后结束战斗,而王元灵营长却不希望这样,因为如果真的要警卫营来结束战斗的话,那也就是意味着这个部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开始的时候,听着前方的乒乒乓乓的打着仗,张贤和这些新兵们一样,都掂着脚从院子的墙头向声音出入张望。但是没多久,这个期望马上就变成了残酷,第一批伤员下来时,这些新兵就再也没有了那种想要去打仗的渴望。看着这些平时里曾与自己在一起的兄弟,此时不是变成了断臂残肢,就是变成了异域陌路人,大家都默默无语起来,为了这些鲜活的生命,也为了自己难测的前途,有人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悲愤也好,辛酸也好,恐惧也好,勇敢也好,真实也好,虚假也好,这些仿佛都不再是问题,其实摆在大家面前的不过是生与死,这就是战争。在这一刻,他们知道了生命的脆弱,同时也知道了生命的坚强。
“你怕吗?”王元灵看着面无表情的张贤,这样得问着他。他们刚刚从离前线不远的战地医院里出来,张贤和他是受师长方青的委托,来看一位受伤的营长。
张贤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你可是第一次上战场!”
张贤点了点头,告诉他:“我看到过比这里更加恐怖的景象,所以再面对这些时,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
王元灵没有追问下去,他知道张贤所说的恐怖景象,从南京屠杀中走过,又从重庆隧道惨案中出来,在那里他面对的是那么多无助的孩子与妇女的尸体,那以多无辜的性命,真的,那应该比战场上更加可怕,因为他让人从心里往外滴血。
又一个受伤的士兵被飞快地抬了过来,一个医生在边上大叫着:“别哭,别哭,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张贤顺声看去,发现担架上抬着的那个伤兵,竟然就是自己带出来的,不由得快步赶了过去,可是也就是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个医生无奈的话语:“别抬了,他死了!”
那负担架放在了地上,张贤看到了这张还未长成熟的脸,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他为什么要哭呢?是痛吗?或许是为了自己还未体会的人生?或许是为了他将永无相见的家人?还或许……,最终他坚持不住了!哦,兵啊,这就是可怜的兵啊!
“他被敌人的子弹击穿了肺!”那个医生告诉他,为这个年青的兵拉上被单,盖住子他的脸,也盖住了他的眼泪。
“他是怎么被打中的?”王元灵问着抬他的士兵。
“他是被鬼子的狙击手打中的,当时他只是想转个身!那个鬼子太准了,已经打死了我们十多个兄弟!害得我们在壕沟里都头都不敢抬一下。”这个士兵告诉他。
就在这时,张贤听到了一个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养的,打得这么准,险些要了老子的命!”
张贤与王元灵顺声看去,就见到了张慕礼正从战地医院里起出来,他的上身着,左胸处缠满了纱布。但是他还能自由地走路,没有让身边的兵来搀扶。
“营长,你也受伤了?”张贤连忙走过去。
张慕礼也看到了张贤,眼睛不由得一亮。
“呵呵,老张,你也挂彩了!”王元灵也走了过来。
张慕礼苦笑了笑,道:“没事,就差一点。”
“你伤到哪了?”张贤关切地问。
“离心只差一指!”张慕礼笑道:“不过我的命大,哎,只可惜了我的那块怀表,被那个狗日的鬼子打碎了,我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取出了几个碎弹片。”
“这些鬼子的枪法好准呀!”王元灵经不住叹道。
“呵呵,对了老王,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好不好?”张慕礼忽然道。
“什么事?”王元灵问。
“把你的枪王借我用一用,好不?”他说。
“你要借张贤?”王元灵愣住了。
“哦,是这样的!”张慕礼向他做着解释:“我们一营的阵地前面有一个碉堡,那个碉堡锁住了我们的咽喉,如果不炸掉它,谁也过不去,后面堵着我们一个团。团长命令我去炸了它,可是我的人只要一出濠沟,就会被鬼子的狙击手放冷枪,那个狙击手就躲在碉堡边上的一个高地上,枪法太准了,我们根本就绕不过去,从哪个方向去炸碉堡,都会暴露在他的枪下。他已经打死了我们好几个兄弟。你看,我也就是站起身来用望远镜看了看,还没有看清楚,就被他差点打死。”
“你是想让张贤去干掉那个狙击手?”王元灵问。
张慕礼点着头:“鬼子有狙击手,我们有枪王,我想我们的枪王,一定可以把他们的狙击手打掉。”
王元灵沉思着,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他。
“营长,你就让我去吧!”张贤有些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