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确实也不曾学到精髓,学了点皮毛,不会正骨。
她不知道自己的骨头有没有断。
但是真的很疼。
姜馥莹身子微微发颤,这样黑的夜晚,这样冷的雨夜,加上脚伤,一幕幕都让她回到十年前那一个漆黑的山林中。处处都有能吞人的猛兽,要将他们一家四口一网打尽。
神思惶惶,只怕无人会来寻她。阿娘身弱,常渊眼盲,桐花大大咧咧估计不会放在心上,只能盼着明日一早来务农的村民将她送回——但愿她还能清醒到那时候。
另一条腿的膝盖也发痛发胀,姜馥莹只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雨声掩盖了周围所有的声响,她恍惚中,似乎听得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馥莹、”男声有些熟悉,“馥莹?”
她不记得是谁的声音了,隔着重重雨幕,整个人的魂魄都要飘走。
“姜馥莹——”
少有人连名带姓地叫她。
姜馥莹一个激灵,微微抬首。
黑沉的夜色之中,一个身影披着不顶用的雨披,眼熟的雨伞轻探着前方的路。
人影黑漆漆地掩藏在夜幕中,直到那蒙上了双眼的布帛展露于前,姜馥莹颤了颤眼睫,抱着腿的手垂落下来。
此处的声响不曾逃过男人的耳朵,似是时时凝着神,不曾有半点分心。他转过头,试探开口:“馥莹?”
他没叫过几次她的名字。
偶有几次,姜馥莹也不曾留意,这会儿听他一声声唤着,竟忘了应答,耳根随着心尖一道发颤,随风摇晃。
“……我在这里。”
许久不曾出声,她喉咙干涩地发疼。张了口舔舔唇角的水痕,几乎尝不出雨水是什么味道,又咸又苦,像是眼泪。
她哭了吗?
姜馥莹呆呆抬起手,擦了擦脸。
水痕越积越多,根本擦不干净。她胡乱抹着脸上的水痕,污泥与掌心血痕一道沾上了脸,掌心火辣辣地痛。
不过瞬息,那道颀长的身影便到了跟前,带着略苦的药草气,还有被雨淋湿了的潮意,潮她涌来。
伞撑开,将二人装进了另一个世界。
“……馥莹,”男人的声音比她的还沙哑些许,略显疲惫,“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知这话何处戳到了姜馥莹脆弱敏感的神思,她抬眸看向他,泪珠就这么从眼眶滚落了下来,滑过脸庞。
男人缓缓蹲下,与她齐平。
他看不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