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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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紧闭,能听到里头传来些细微声响,却无人应声。
姜馥莹站在门口,只觉心头颇凉。
村长是骆家村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早年间还好,如今年岁上了去,越发不爱管事。
今日仿佛是知晓她要来,门都不开。
姜馥莹等了会儿,又唤了几声。隔壁婶子听见声音探出个脑袋张望,瞧见是她,又缩了回去。
她也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张家在县里有名有姓,整个安平县大都知道这位张郎君乃是张家独子,张老爷的命根子,自幼娇纵着养大,惹了他,便是惹了大麻烦上身。
原以为不过也就是富家子弟一时兴起,过不了多久便能消停,直到今日。
天气炎热,不一会儿便站出了一身汗,姜馥莹敲门不应,一时也别无他法,提着东西准备回去时,瞥见一小儿从远处跑回来。
边跑还边吆喝着:“奶!开门,我要喝凉水!”
五六岁大小,瞧着有些眼熟。姜馥莹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村长的孙子,今早还跟在大孩子身后要过她的糖。
小萝卜丁疯玩回来,跑得满身大汗,见有生人在家门口,还带着些警惕。
姜馥莹有意亲近,蹲身用香软的帕子给他擦了汗,柔声道:“可还记得我?早晨村口还给你糖了的。”
“……我不同你说话,”那孩子背过身拍门,“奶中午说了,让我别吃你的糖。”
门板被敲得震天响,终于在姜馥莹半垂的视线下开了条缝。
村长夫人侧身而出,将孩童抱了起来,嗔怪道:“又疯玩出一身汗。”
而后好似才看到她一般,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大热天的,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姜馥莹有求于人,抬了抬手上拎的东西。
“自家捡了些鸡蛋,还有骆叔惯常爱喝的酒来,”她挂着笑,眼底满是亲近,“阿娘念叨着我阿爹走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天气,我便想起当年阿爹过身,丧事得亏有骆伯。否则我们母女俩还不知何时能……”
说及往事,村长夫人胡氏又软了神色,叹道:“你这孩子也是命苦……进来说话吧。”
姜馥莹笑着进了屋,还未坐下,胡氏便道:“老头子身子没往常爽利,这会儿苦夏歇着的。你且先喝口水。”
“若是苦夏,我倒是有个方子好用,可有纸笔?”她乖觉接过水,“或是过会儿我去药铺抓些送来,免得来回跑一趟。”
她柔声细语,声音宛如泠泠泉水清脆悦耳,却又不吵闹。胡氏瞧着她,没得也柔和了些。
“也算是瞧着你长大的,”她开口,“你是个好孩子,自来也懂事。但这些东西,还是早些提回去——”
“这忙,我们两口子帮不了。”
胡氏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倒叫馥莹没了开口的余地。
她抬眸,黑亮的眸中盛着不解:“为何?”
“你生得这样好,被瞧上也正常。那张家凶狠,老头子年岁也大了,”她抱着孙子颠了颠,“如今只想好好过安生日子。要我这个过来人说……张家,倒也不算差。”
胡氏瞧着馥莹这张脸,啧啧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