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这个时代的黄河边,看着滚滚黄河两岸贫穷破败的民舍,由于家破人亡而到处流浪的难民,他突然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点老子无为而治的初衷。
其实,只要统治者不要与民争利,让老百姓自由耕地,自由贸易,就一定能繁荣经济和人口,可是统治者权力在手,很容易就可以从老百姓身上夺得不劳而获的好处,他又如何不与民争利。
就像晋朝建国时,那是多么繁荣的大一统,老百姓老老实实耕自己的地,放自己的牧,捞自己的鱼,老老实实相互做贸易,可是这个高层的统治者就是不安稳,他们为了能从民这里获得更多的利相互杀戮,最终搞得老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家破人亡,国家则四分五裂。
卫楚不由感悟到,老子的无为而治虽好,却总是缺乏条件,也许正因为老子看到了这点,才失望地骑着青牛往西而去,想寻找一块可以实现他理想的地方。
这样惨绝人伦的景象一直过了延津才消失,却又出现了络绎不绝的大批并州流民。
并州刺史司马腾和幽州刺史王浚对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用兵,固然一举将成都王这支可谓三分天下有其一(另两人是河间王司马颙和东海王司马越)力量歼灭,却让匈奴看到了崛起的机会。
匈奴王刘渊通晓汉人经典,一直有志恢复当年呼韩邪单于的荣耀,趁着并州大军入中原的时机,掀起反晋大旗。
一向和平繁荣的并州燃起熊熊战火,10多年来大晋内部的火并突然演变成了异族间的战争,如果说之前的动荡对老百姓的苦还只是被强迫从军,加重赋税,异族的战争却要让他们失去土地和家园。
这些失去土地和家园的晋人们不得不成群结队南下中原讨生活,成为当地突然来到的流民。这些流民人数众多,要吃要穿要住,在高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难民问题都是让全球头痛的问题,更何况那时的晋帝国。
流民过处就都成了流民,此言不为过。
卫楚沿着黄河走,路上见到了不少妻离子散,饿殍在野,野狗乱吠的景象,他初开始还心有戚戚,后来就见怪不惊了。
经历和见识能让人成熟,此话不假。
行走了2个多月,卫楚来到了弘农,再往前就是天下雄关函谷关了,也正因为有函谷关,弘农就成了连接关西关东的军事重镇,关西的军事力量要出关东,必须占据弘农,而关东的人马要进入关西,也必须先以这里为据点。
军事的重镇地位造就了弘农的繁华,虽然自汉时函谷关就东移到洛阳西面的新安,但此地的地利犹在,这里依然是东西来往的枢纽,商贾行人络绎不绝,城内车水马龙,铺面旺盛,如果单看这座城市的热闹,就会产生晋朝还处在盛世的错觉。
卫楚来到这里已经快要黄昏,西下的太阳落到了崇山峻岭中,夕阳余晖稍稍映进城内,使得整座城市提前进入了黑夜,好在这里商贸发达,旅人甚多,客栈也不少。
他牵着闪电,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一间有马厩的客栈。客栈在那条东北向的主大街上,看起来颇为大气。
卫楚安顿好闪电后,便拿着刀和行李进了客栈的饭堂,这里人声鼎沸,酒香满堂,各色菜肴和主食让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