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上政治课,班长特别严肃地指出来:“但是,田地是农民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农民只能利用田地产生财富。”
理智说服了他,情感上他却又忍不住担忧,“但是如果都种花种菜种树种草,谁种粮食呢?不种的话,以后我们吃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竟然陷入了沉默。
你不能逼着农民种不挣钱的粮食啊,除非你让其他开销诸如穿衣住房看病上学跟粮食一样便宜,否则人家怎么过日子。
可粮食真的很重要啊。
“其实我觉得吧,种稻子麦子都可以,只要有其他挣钱的活,比方说进个厂上班拿工资啥的。”江海潮开了口,“以前我爸妈社办厂效益好的时候,家里田也只种水稻小麦跟油菜,反正好像能过下去。不能纯让人种田。”
对对对,小伙伴们拼命点头,得上班。
“难。”班长这会儿倒是展现出早熟的一面,直接撕下温情脉脉的面纱,“在搞城镇化呢,城里的工厂现在效益不好的都一堆,还有人下岗了。怎么可能把厂往下面放?”
像湖港这样特殊的,走特色农业道路,恐怕已经是农村最好的出路了。再说好多厂有污染的,到时候真一堆厂烟熏火燎的,种出来的庄稼恐怕也没人敢吃。
江海潮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湖港那么多社办厂集体倒闭了。政策本身就不希望它们活下来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肉多肉少一目了然,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呢。
她甚至隐隐约约地怀疑农村学生考高中要的分数线更高,就是想让更多人没学上。而农村社办厂又完蛋了,种田养不活一家人,大量初中毕业生只能去城市找工作。
城镇化,需要的不就是物廉价美的劳动者嚒。年轻,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农村初中毕业生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他们在城里天然低人一等,更好管,哪怕拿的钱更少也不敢反抗。
好偏心啊。
六月的太阳晒得人头晕脑胀。
高强突然间冒出句:“哎,那个人有没有把他的大麦花拿走啊?”
一万束呢,得二十万。
“拿走了。”这个杨桃知道,“全都拿走了。”
说着,她突然间扑哧笑出来,“其实他自己也收了人家的麦子做大麦花的。”
啊?这个大家是真不知道,集体扭头震惊看过来。
杨桃笑得更厉害了:“可他收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让人堆着。等他再过去的时候,麦子都发黑腐烂了。他还想再收,麦子都黄了,来不及了。”
这事校办厂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嗐,在农村,十里八乡都没秘密。
有这么个二傻子白糟蹋了一亩地的麦子,卖给他的人家都气死了,没有这样瞎糟蹋庄稼的道理。
这下好了,一亩田的小麦啊,喂鸡都怕鸡被毒死了,直接干脆沤肥。
可沤肥吧,又怕里面的小麦粒会发芽,真是烦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