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双点点头,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天帝道:“若你指你是我的子嗣这一点,在一千五百年前,云霄殿初见你的第一眼,我便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
到了天帝这样的境界,要确认自己的血脉,已无需再借助验亲法诀这等外力,而且就算他要用法术验证,也有的是方法不惊动那时的岑双,对此,岑双并不算多意外,只又点了下头,继续问:“那你也知道我娘是谁吗?”
天帝再度沉默下来,但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没有之前久,很快便道:“此前不知,但见过你的真身后,大抵能猜出来一些。”
岑双就那么看着他。
天帝似乎叹息了一声,负手往边上走了两步,背对着岑双,不知看向何处,淡淡道:“除却你容貌肖似天后,却不是天后子嗣这一点,当年她种种行为,在那时的我眼里,便已足够奇怪。
“她与阿婼一向形影不离,但每次只要我去找阿婼,从来看不到她的身影,我以为她讨厌我,也有心与她拉开距离,所以到最后也不曾见过她,可她失踪之前留下的两封信,其中一封便是给我的。
“尽管她那封信来得莫名,字迹也很潦草,几处落笔不稳,但因为她再三于信中嘱咐我好好照顾阿婼,我当然没有多想,也不可能往那方面去想……如今再想,轮回劫那一世,我缺失的那段记忆,大抵便与她有关罢。”
岑双在他身后问道:“你看到我的真身后,可有想起她?”
天帝道:“不曾。”
岑双便又问:“那你还要想起她么?”
天帝道:“……不必了。”
岑双最后点了下头。他袖中握着珠钗的手骤然燃起一簇青焰,眨眼时间,那支珠钗便化成了一捧灰烬,又被他洒在云霄殿里,在起伏的云烟中四散飘开,最后什么也不剩下。
岑双道:“我娘说,从前是她错了,不曾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所以如今她让你选,但我想,她想必早就料到你会如此选择,否则,你也配不上她记你这么多年了——但这是我娘的想法,至于我……这不重要。”
他抬眸看着天帝的背影,拱手道:“陛下若无其他要事吩咐,下仙先行告退。”
天帝抬了抬手,没再回头。
许多事既已说开,自然没有继续挽留的必要。他们都明白。
岑双也不需要那些虚情假意。
他将手收回袖中,微微笑着,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分别,款步离开了这座宝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