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里有些恼火,起身担着桶离开,但并未走远,只是躲在暗中观察。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之人,他才折磨死一个。
然而蒋天河并未把碗放下,尽管吃得很艰难,依旧吃一口,细嚼慢咽,吞下去。
不多时,碗中泔水已少了一半。
其他牢中官犯尽皆露出不忍之色。
大家同受迫害,一路从南方扶持走来,路上没少受蒋天河的好处。
马六给他的米饭佳肴也大多分给了同僚,自己吃得很少,否则这两千多里路,身体瘦弱的官吏早病死了。
隔壁牢房的官吏把碗伸过来道:
“天河兄,不要再吃了,我食欲不佳,这半碗谷子我吃不完。”
“半碗谷,在牢中可救命,子恒兄你一定要吃下去。”
蒋天河摇头拒绝,不待隔牢的官吏多说什么,张武已从黑暗中走出,一脚将其饭碗踢翻,冷酷说道:
“再有下次,你跟着一块吃泔水。”
“你……”
王子恒变色,其余官犯也是怒目而视。
正欲大骂,见张武已将手伸向腰间带铁刺的皮鞭,立时噤若寒蝉。
这种鞭子,只需一鞭,皮开肉绽。
若无人帮忙医治,凭牢里阴暗的环境,不用多久伤口便会化脓腐烂,直至衰弱病死。
依着张武所想,这个时候这蒋天河应该大吼一声“你冲我来!”
乘机收拢人心。
反正挨了鞭子,他也死不了,必定会惊动马六。
不但不用再吃泔水,还能在牢里当大爷。
可蒋天河只是默不作声,将碗中泔水喝尽,再把碗舔干净,像被洗过一样,才抱拳说道:
“入了牢,一餐一饭皆是狱卒所赐,谢大人赏食。”
“嗯?”
张武愕然。
当狱卒五年,他第一次见这么认得清现实的人。
当下惊疑问道:
“你做过狱卒?”
“侥幸做过司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