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他伤心?
……
萧钦带着惊魂未定的青嘉公主回宫,闫为桉跟行在后,倒是梁岩得了恩允,可休歇二?日,留府照看家中有孕的妻子。
队伍渐行远,有一人鬼鬼祟祟地慢行在尾,最后趁着无人留意,身手迅疾地从队伍之中脱身而去,匿进深丛。
此人,便是向屹王投诚不久的,前光明教右护法,贺筑。
贺筑原地等?候半响,闻听身后枝叶窸窣作响,猜测是旧友到访,他转身回头,果然就看见容宿一身黑袍挺俊,站在不远处的蔽荫之下面无表情地凝看着他。
因如今立场不同,贺筑下意识升起警惕之心,但神?色又很快遮掩如常,他故作热情地凑上前去,称兄道弟想着寒暄两句,却被容宿不耐烦地制止。
容宿来?得直接,开门?见山发问?,“你暗戳戳派到青淮山周围访查的人,可有为你寻到什么有用消息?”
贺筑惯持笑面虎的姿态,自然不肯轻易松口承认,他否认回道:“宿兄这说?的是哪里话,如今我不过苟余残喘,在京无权无势,只求能多活一年是一年,早就不再参与各方纷争了。”
“此话应是不尽然吧。”
容宿凉凉掀起眼皮,看着贺筑那双虚伪的眸子,开口继续,“如今贺兄当了大燕新帝的御前文僚,不管怎么说?也?是跟了所谓正?统,你这把?年纪,自是没什么再进一步的仕途追求了,这话我信,但你那几个儿子可不是,你卖主求荣换来?他们前途光明,以后他们个个能正?常科考,若是有志者更能登科及第,大有一番作为,光耀你贺家门?楣。”
“这些?,吸引力确实足够大,大到你可以忘记昔日辰王及王妃对你的救命之恩,提拔之义,托孤之求!贺筑,这么多年来?,这些?前朝旧人,他们可曾有入过你的梦?”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没有做错!”贺筑面上再无佯装的和善,此刻他太阳穴绷紧暴突,整张面容看上去十分可怖,“要说?还恩,我带着弟兄们在襄域隐姓埋名?多年,为暗寻小公子踪迹,风餐露宿,数不清吃了多少?苦,将近二?十年无怨无悔,再深的恩情也?该还够了吧。”
容宿对他这番自我感动之言,无动于衷,反而看透一切,讥讽出口,“怕是叫你早寻到,你便会等?不及地拿情报去给亲子换前程,旧主之恩,在你心里早磋磨成最不值钱的负担牵累。”
贺筑:“容宿,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装清高,摆道义,你凭什么?”
“就凭这个,行吗?”
说?着,容宿气定神?闲地从袖口里拿出一枚荷包,高举给贺筑看。
荷包款样花式不过寻常的芙蓉出水,没什么特?殊,但是包身角落位置,却歪歪扭扭并不工整地绣着一个‘萁’字。
萁……贺萁。
是他流失在外,始终未得下落的女儿。
贺筑终于安稳不住心神?,当下着急问?声:“这荷包怎么会在你手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快说?!”
“看啊,人人都有护子爱女之心,可怎么就做不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可以告诉你姜琦的下落,但相?同的,你手中的那封王妃亲笔,要交给我。”
这封王妃亲笔,本该早早被销毁,可当年的贺筑便心机深沉地为自己留了后路,私自藏留,若非后来?他用此信当做向屹王献忠的投名?状,荆途等?人永远不知,身边共患难的兄弟竟是狼子野心之徒。
贺筑试图抢夺那枚荷包,被容宿躲过,贺筑站定,忽的冷声发笑,“容宿,你休想诈我,还有,我女儿叫贺萁,不叫什么姜琦!”
“你方才?向我诉苦,可这些?年来?,你日子其实过得算是不错吧,不然的话,哪有精力去养那么多的私生子。你了却传宗接代的心愿后,便一直渴求能再有一个女儿,这时候,与你多年度苦的发妻,冒着生命危险大龄为你诞下一女,只是孩子还没一岁大,你在外的风流便被她?撞见,她?不吵不闹,甚至不动声色,只寻着机会留下和离书带着女儿潜行离开,彻底与你断去联系,死生不复相?见。这些?隐秘事?,旁人不知,我知。”
“你,你……”贺筑难掩震惊,手指颤巍巍指去,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容宿则继续:“姜氏几番辗转,后定居湖州,因些?因缘际会,被湖州本土的姜姓族部接纳,可惜没两年,姜氏因病撒手人寰,其幼女在世无依,被我那心软的师妹容贞施了眼缘,收在身边做了徒弟。她?拜师时,用的湖州姜氏孙辈的身份,这么多年,一直留在青山学?艺,因性格乖巧懂事?,她?很招山上弟子们的喜欢疼爱,包括容与和周妩。”
“拜师的时候,我知道她?的身份,本想劝阻,但我师妹坚持,我亦无法。从前我的确没有想过要用幼女为挟,可凡事?有变,你一再不知足地挣功媚主,争着为自己儿子求前程,如今作扰到我青淮山上,我别无办法,只好叫你唯一的女儿,以命还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