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站出来领头,晚霞村好似有了主心骨,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火把,火光流窜与各家各户之间,吆喝帮忙声络绎不绝。
妇人们嗓子都哭哑了,麻木地瘫倒在地上,跪地乞求上天饶恕……
更多的汉子跟在赵老汉身后,听从他的指挥,一家家去救还压在房梁土墙废墟里的村民。
此时,已经无人再去计较这家人姓啥,平日里有没有吵过嘴,以前有没有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干仗骂架,这会儿就算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两家人,都得齐心协力救人。
“阿爷!”
赵老汉正在村长家帮着把村长的尸体抬到院子里,他扭头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一家老小,眉心突突直跳,只觉心里发堵。
见大孙子跑过来,眼圈红红的,他心里咯噔一下。
“咋了?”他迈步迎过去,不想再看身后这群不孝东西。
赵小五抹了把眼泪,闷声闷气道:“二癞子被落下的房梁砸到了头……”
从家里出来,他和两个弟弟分成三路,各自去平日里玩的要好的小伙伴家瞅情况顺便帮忙。他去的就是二癞子家,刚跑去院子里,就听见二癞子娘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嘴里大声喊着二癞子,二癞子他爹抱着他一声不吭,只是泪水已经糊满了脸。
白日里还和他们打打闹闹的二癞子,此时软塌塌地躺在他爹怀里,后脑子流出的血染红了雪白的地面,看着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二癞子是他爹娘唯一的儿子,前儿风寒就险些丢了命,这好不容易救回来,眼下又被房梁砸了脑袋。
赵小五眼泪啪嗒啪嗒直掉,看着阿爷,身子都在发抖:“阿爷,咱家还有没有治脑袋的药,二癞子,二癞子要不行了,我不想他死。”
赵老汉见他双手都是泥,指甲缝都是黑乎乎的,他上前一步狠狠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只大步带着他往二癞子家走去。
赵二癞家离村长家不远,此时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房屋塌了,□□些的还有半面土墙杵着,更多的是稻草瓦片房梁墙壁全都塌作一团,没个落脚地。
赵二癞家哭声震天,二癞子的阿奶阿娘嗓子都哭哑了。
“我家二癞是碍着天上谁的眼了,前头生病没被你们收走,这回也要砸了去吗?!”二癞的阿奶坐在地上蹬腿踢足。
“癞子,娘的癞子,你别睡了,赶紧醒醒……”癞子阿娘紧紧抱着怀里双目紧闭的儿子,又哭又笑,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二癞子的爹和阿爷则是瘫坐在地上,望着转瞬间啥都没了的家,怔怔发神。
赵老汉叫了他们几声,愣是没得到回应。
老癞子和他婆娘一把年纪才生了二癞他爹,他这侄儿子嗣也不丰,成亲多年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结果养到九岁,到了定根的年纪一场风寒下去人没了。
后来又过了几年才生下二癞子,对这根家里的独苗苗,平日里是千万般小心呵护着,前些日子二癞子不小心染上风寒,眼瞧着不太成了,他家拿了两副药过去才把娃儿给救回来,结果眼下又遇上了地动……
他都不敢想若是二癞子死了,这家得成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