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露曦躺在青旅的小床上,将床帘拉严,举着手机出神。今天白天实在走路有点多,脚掌有些胀痛,不得不反复蜷缩脚趾来缓解。
袁北发来消息:[还打算去哪?想去但还没去的地方。]
汪露曦:[我想想啊。]
汪露曦:[最近这几天有点事情,我答应邻居家的阿姨,这个暑假帮她女儿补几天英语,她女儿上初中。前些天玩得太放肆,我已经推了很久了。]
袁北:[怎么补?]
汪露曦:[线上,改错题,然后视频电话,一起扒文章,做阅读理解。]
袁北:[有偿?]
汪露曦:[当然!!]
这就说到汪露曦引以为傲的点了,这次出来玩的大部分花销,包括高考完换新的手机和平板,都是由她自己承担的,多年攒下的零花钱占一部分,假期帮人补课占一部分,从学校搬走时卖掉的二手生活用品和各科笔记又占一部分。
当初她不了解“市场”,是经朋友提醒才知,她这个高考分数和名次,积攒的笔记很值钱的。汪露曦有点沾沾自喜,但又免不了觉得这钱怪烫手,所以一科笔记搭一大摞错题集,半卖半送的,一眨眼竟全给处理了。
她对袁北说,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完全不用操心学习的暑假,没有假期作业,也不需担心考试,压力为零,有钱有闲。
袁北顺着汪露曦的话茬:[嗯,年轻好。]
然后又回:[不出门就好好休息,我也去忙了。]
?
忙什么呢?要忙几天?
你忙的时候,我还能找你吗?
而对话框里,袁北没有再回话。
汪露曦忽然懊恼,发现自己把天给聊死了。她只是这几天有事做,又不是不能去见袁北了,她觉得自己还能绕着北京城再战三万里,只要和袁北一起。
可一旦这样想,就又有些自惭。
骄傲与惭愧,期待与懊丧,当这些极具对冲效果的情绪集于一身,汪露曦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枚皱皱巴巴的苹果核,一只没充气儿的轮胎,没精打采。
心知肚明自己正驶在一条未知终点的道路上,又能怎样呢?这世界上从来不乏清醒的人,但怎么想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半路掉头真的很难。更何况她马力足,零百加速非常快,一个猛子就窜出去了。
汪露曦的手指敲着屏幕。
她特想刨根问底,想问问袁北,但又觉得,心里的那些闹得她不得安宁的问题,或许有些出格。
终究还是忍住了。
将打好的字一个一个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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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将袁北的对话框设置为置顶,以便第一时间可以看到新消息。
之后的一周,汪露曦没有再给自己安排高强度的行程。
白天窝在青旅,或是找装潢漂亮的咖啡厅,点一杯招牌的饮品,戴着耳机隔着网线给小妹妹上课,晚上再到点评软件上搜好评店铺,然后乘地铁出去觅食。
和袁北的交流好像也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