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追加了一句:“记住,要弱一点的啊。”
北燕使者被他气得不轻,恶狠狠道:“罪奴可也是人啊,先生叫这些孩子平白送死,倒也真是忍心。”
景宁公主看到自己随口答的一句话造成这种后果,正着急呢,忙接着话锋道:“是啊,这不是让那些孩子去送死吗?父皇,这样绝对不行!”
“公主放心,我还是有些把握的。”梅长苏劝道,“再说身为罪奴,能为陛下效力,就算死也应该。更何况一旦赢了,陛下还会有重赏的。”
景宁公主听了更气:“他们每日在宫中劳役,赏再多的银子也没地方花,当然是命比较重要啊!”
“说的也是,”梅长苏仰头想了想,“这些小罪奴心中毫无希望,只怕行事懈怠,不好调教呢。这个主意错了,不该选他们的……”
北燕使臣本来看到他们已经选人去了,还有些惊诧,此刻见梅长苏又有退缩之意,心中登时又安定下来,讥讽道:“先生真是嘴硬,到这时候了还要强撑,其实只要认一句错,我们百里勇士也不是小气之人。”
梅长苏凝目定定地看着他,直看到他有些不自在了,方叹了一口气道:“苏某再三给你台阶下,你就是不肯下来。既然非要试一试,就只好对不住百里勇士了。”
北燕使臣气煞,正要反击,刚才奉旨去掖幽庭的太监已回来,禀道:“陛下,奴才带来五个孩子。”
“嗯,都叫上来。”
“是。”
跟在太监后面,五个小小的身影瑟缩着上殿,蜷成一团跪伏于地。
靖王原本就已开始觉得疑惑,现在看到庭生就在其间,心里更是明白了大半,看看殿中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边,忙找了个机会悄悄跟坐在身旁的皇妹景宁说了几句话。
“抬起头来,报报年龄,都是哪家罪臣的后人啊?”梁帝语气冷洌地道。
五个孩子都吓得不轻,在太监的低声催逼下,方一个个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禀。轮到庭生时,他煞白着一张脸,小声道:“罪奴……十一岁,原太和……大学士敬奎……之孙……因科场案……问罪……”
梅长苏突觉心头一酸,忙端茶啜饮,掩饰了过去。现在想象当年,在被收监入掖幽庭,得不到外界一丝帮助的境况下,祁王的女眷们竟能同心协力,为庭生这个侥幸降生的遗腹子谋得一个假身份,庇护他逃过太子和誉王的斩草除根,实在是值得让人对她们又敬又叹。可惜令人心伤的是,这些义烈女子们饱受折磨,现在已经没有几个存活于世了。
五个孩子回报完毕,梁帝都没太放在心上,嗯了一声后对梅长苏道:“苏卿看这些稚子可还使得?”
“五个太多了,不能太占百里勇士的便宜,三个足够,”梅长苏随意看了看,指了含庭生在内的三个人,“臣恐怕要带回住处去调教两天,陛下能否恩准?”
“朕准了。如若两日后能胜,朕有重赏。”
梅长苏叹息一声:“陛下固然深恩,不过公主适才言之有理,这些孩子是罪奴,赏金银也无处使用呢。”
梁帝不禁笑道:“你误会了,朕的意思是重赏你。”
“呃?”梅长苏一怔,“臣就不必了。要出力的都是他们,不如陛下还是赐些他们能消受的恩宠吧。”
“他们自然也要赏,”梁帝见一旁的北燕使臣听到此时,已气得面如土色,心中不由大是愉悦,“如果赢了,朕赏……呃……赏……”
他正想着该赏什么呢,景宁公主插言道:“父皇,您可得要下重赏,他们才肯出死力,苏先生才好调教。女儿的意思嘛,对这些罪奴最大的恩赏莫过于除其苦役,让他们能出掖幽庭自寻立身之所,父皇就算赏金山银山,也不如赏这个啊。”
梁帝见小女儿今天实在是太同情这些小罪奴了,为了让她高兴,加上那几个孩子都没什么要紧的,并未多想,当下点头应允:“好。朕就依你,若是他们立功,朕恩准免其苦役,着内政厅妥善安置。”
景宁公主大喜:“谢父皇。女儿就知道父皇是最圣心仁德的。”
“你啊,就是心软。不过女孩儿家嘛,心软也没什么。”梁帝慈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向众人,“今日就暂且散了吧。两日后郡主文试之前,我们先看看苏卿调教的本事,再开始舞文弄墨罢。”
大家立即站起身来,齐声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