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偷眼看了看二人:若说照顾除姑娘十二岁大比得了头筹后派她来伺候便再也想不出其他了,可若说犯错了嬷嬷罚姑娘倒是罚得更重些。
宋从安又是一拜:“我少时淘气私放了嬷嬷新买来的瘦马,嬷嬷罚我去福乐园浆洗衣物,可也是自那后我方知晓妓就是妓,不管是官妓家妓亦或者最低等的娼妓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供男人取乐的玩物罢了。”
“我们这些身在教坊的丫头终日苦读诗书练习歌舞将成为官妓作为唯一活路,以为只有这样才能过上更好生活,若不是嬷嬷从安亦不知这一切都是‘骗局’!”
在她看来宋嬷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典范,上一世离开教坊司后也曾听说过有关宋嬷嬷身世传闻。
说宋嬷嬷原为官员之女,一手好琴名动上都,受丈夫背叛被抄家,除她以外家族女眷全部充为官妓。她因一手好琴得特赦入教坊司为女艺人后升为内人,最终成为教坊司掌事嬷嬷。
也许是同样遭遇宋嬷嬷待这些瘦马们格外开恩,曾有被家人卖入教坊司后悔了拿钱来赎宋嬷嬷也不会为难,要知道别说是教坊司就是经过人伢子手中一遭价格也是要翻倍的。
那时她私放瘦马,要换作别的掌事嬷嬷定是逃脱不了被打死的命运,而宋嬷嬷只打了她掌心便让她去工作赚钱还银子,见过官妓悲惨生活又怎么还会向往呢?
所以上一世在得知元澈就是她小时候照顾过的病人后她以为就是天意,毅然决然就跟在了那人身边。
现在想来上一世她选择那样的道路宋嬷嬷应该也会惋惜罢!
“原是你蕙质兰心,与我何干?若换做他人我也是一样对待的。”
宋嬷嬷虽嘴上这样说,语气却隐隐有些动容:“罢了罢了!原书画就不是大考必考之项,那些个丫头们不爱学便不学罢。况你在教坊司是得了太后慈懿的,如今又已经及笄了,自己事情自己做主罢!”她起身拍拍腿:“老婆子我年龄大了,还得盯着那些个丫头们,别里头再出现个胆大的,到时候我也担待不了了!”
见宋嬷嬷要走她忙包了些炙好的紫苏叶并香药果子塞与她手中:“嬷嬷拿着吃,若有不够了从安再送过去。”
宋嬷嬷把她腮上一拧:“你啊你,惯会哄我的!”
“哦对了!我倒将正事忘了,内诸司遣人来说翰林书画院文待诏告病在家,中秋那日由你顶职,这几日先将手中那事暂且缓缓,别到时出岔子。”
即是中秋宫宴就意味着元澈必定会参加,重生以来她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避开元澈,哪还有上赶着去见他的道理?
宋从安尴尬一笑:“我?顶职?嬷嬷你莫不是开玩笑罢?”
“我诓你做甚?若不信你紧走几步,这会子赵公公怕是还没进宫门呢!”
宋嬷嬷愣了半晌忽又笑道:“你可是太后娘娘钦点进翰林书画院的艺学,这会子慌什么呢?你也食得朝廷俸禄,怎的?光拿钱不干活啊!?”
“嬷嬷!”她摇着宋嬷嬷衣袖:“我原想着十五那日做些嬷嬷爱吃的菜,咱们领着小丫头们在院中赏月吃酒岂不美哉?这会子又让我进宫当值真是扫兴,嬷嬷帮我告个假呗!?”
见宋嬷嬷不说话忙又道:“我都想好了,就做嬷嬷最爱吃的丝鸡淘再来碟糯糍,配上壶紫苏熟水岂不美哉?”
“又或是嬷嬷想吃酒了?我院子树下埋了些私酿到时候挖一坛出来,我再寻个香园杯,据说用那杯子吃酒,味道清芬霭然远胜其他“金尊玉斝”呐”!
宋嬷嬷吞了口水:“啧啧!你这丫头尽会偷奸耍滑,不过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见宋从安嘟着嘴无奈拍拍她手背:“放心,那日我陪你一起去!”
青梧见宋嬷嬷走远才挠着脑袋道。
“姑娘,嬷嬷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希望你走还是留下?我怎听得云里雾里的?”
宋从安无奈:“你啊你!还是把心思用在正道上罢!”
这话未落青梧猛拍大腿,从身后拿出那根翡翠簪子塞与她手中:“那我便把心思放正道上罢!你说你到底私会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