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宜咬牙抿嘴一笑,转头替元帝掖好被角。
床榻上元帝脸颊塌陷,肤色白如鱼腹,看不见一丝血色,寿眉低垂,便是连胡须都花白了。
这两年她很少进宫,父亲卧病在床就见得更少了,记忆中父亲还是疏眉朗目,声如洪钟,腰板笔直,走路带风的模样,不想两年竟衰老至此。
“父亲,女儿错了,早知如此女儿应该多进宫来瞧您!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您带女儿在草原上策马,那时女儿年龄小尚且够不到马镫,您便将女儿护在怀里头,风声呼啸马蹄疾驰,您一边指点江山一边壮志豪言,那时的您是何等英姿?”
元竟宜别过头抬手拭泪。
寝殿角落衣角轻轻晃动,继而消失不见。
元景宜微微侧目,嘴角划过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再看向元帝眼神忽而变得愤恨,眼泪却流个不停。
“父亲,对不住,女儿是太过想您了!”
元景宜哭得不能自已,起身走到书桌前,一边抹泪一边飞快在书桌上搜寻。手指拂过桌角桌底,眉头却越蹙越紧,眼神陡然扫过书柜,她向后瞧了眼确认元帝依旧在昏睡中这才缓步往书柜移动。
黄色锦盒安安稳稳放在书柜上,只要她抬手就能拿到。
她屏息凝神,精神高度集中,元帝寝宫静可闻针,她只能听见心脏砰砰砰的心跳声。
三步!
两步!
一步!
一阵丝滑触感袭来,她以迅雷之势打开,可锦盒内却什么都没有!
猛然转头看向睡踏上的元帝,继而笑了。
她在期待什么?
她爹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了解?
即便半梦半醒,缠绵病榻两年却仍旧不肯禅位,怎么会提前立下传位之诏呢?
元景宜将锦盒放回原位,又坐回到床榻前。
自从元颢回来,那个什么神医进宫侍候,她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元景宜深吸口气:“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目光陡然变得锋利,动作也没有迟疑,不消片刻已那着元帝的手指按在了她手中的纸条之上。
望着纸条上面的字迹,她满意地笑了,紧接着飞快将字条藏进了袖口,还不忘把元帝手指上印泥痕迹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如释重负,表情恢如前满是悲伤,嘴角却是止不住上扬。
元景宜抬手想去帮元帝理好被角,却陡然遇上了道锋利目光,寒光闪烁的眼眸叫她不敢直视。
她下意识后仰,拉开了与元帝之间的距离,错愕表情一闪而过,紧接着挂上了谄媚的笑:“父……父亲。”
元帝并未开口,只是从床上坐起,目光定定地盯着眼前。
父亲可以自己起身?她竟然不知?
自从元颢回宫,耳目回报的消息越来越少了。
“怎么这副表情?”元帝已坐在床沿边,双手拄着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