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副深藏不露,又破茧而出的皮囊,惊艳是他振翅而飞的瞬间。
钟文亮一边开车,一边试探地问:“赵炎,你想起什么了吗?”
赵炎摇头,车厢就此安静下来。
舟桥美术馆距离赵炎家三个小时的车程,路面结了冰,钟文亮开得很慢,赵炎靠在车窗上,五脏六腑像被绞了一遍,他皱着眉,在手腕上不明显地抓了几道。
“赵总今天也去了画展,需要他来接你吗?”
赵炎仍是摇头。
钟文亮便猜到了他去画展的意图。
他把手机递给赵炎说:“要不要先联系看看?”
赵炎犹豫地接过来,翻到楚业斐的通讯界面,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短信。
“我看到你和肖玉合奏的照片了,我很生气!”
楚业斐很快回应:“没有合奏。”
又补充:“我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
赵炎突然觉得身上不那么痛了,他回:“我决定生气到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
“不好。”楚业斐简短拒绝。
又过了几分钟,对话框显示有图片传输,还没等到显示完全,楚业斐已经认真道歉:
“我和肖玉只是普通朋友,以后也不会再联系。”
照片里他和肖玉是人群中两个毫无交集的人,肖玉抬手指向的是她的画作,而楚业斐从兜里掏出手机,恰好在接听时路过。
心智简单是件很幸运的事,赵炎不会说虚伪的“这样不好吧”或是“我没那么小气”,他只会头脑简单地认为楚业斐就应该这样,把他当作唯一重要的决定。
赵炎没有再发消息,他将手机还回去,在车上不舒服却很安心地睡了一觉。
下车时,钟文亮已有预感地对他说:“再见。”
车辆驶离,赵炎抬头望见灰暗的天空,想到晚间可能有一场暴雪。
这间美术馆的外立面由纯白变得灰白,圆弧形的玻璃穹顶,冬日的光源黯淡,随处可见事物颓废破败的一面,连这场画展的主题都叫似灰。
赵炎站在一架白色的钢琴前,斜侧的非自然光补足寂寞的氛围,使得这一角像一处月光洒下的枯井。
就像肖玉自己说的,艺术创作需要不断放大自己感受的敏感度,家世显赫的大小姐,人群簇拥过后享受短暂的失落,每一声叹息和惆怅都将化作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