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搁到浴桶的脑袋一晃一晃的,要坠入水里,祁不砚每隔一段时间
给她固定一次脑袋。
祁不砚算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不然也不会甚至可以不眠不休地待在那方寸之地炼蛊。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若不是天水寨的人一年会上山十几次,请祁不砚炼蛊或送他要的东西,他又经常对着动物尸体、蛊虫说话,他怕是不会说话了。
天水寨的人敬祁不砚,也怕他。
因为他会炼毒蛊。
也因为祁不砚会跟自言自语地和动物尸体、蛊虫说话。
以前有一个天水寨的男人迫于没人照料自家小孩,携他上山。
小孩见到祁不砚跟蛊虫说话,脱口而出:“父亲,他是不是疯子,怎么跟虫子说话的呢。”
男人忙掌掴了小孩一巴掌。
他又用手捂住要哭的小孩的嘴巴,大惊失色向祁不砚道歉。
祁不砚走到小孩面前,屈膝蹲下,与他平视,语气温柔道:“为什么我不能和它们说话?”
小孩抽噎:“不、不知道。”
“哦。”
少年站了起来。
当晚,小孩回去全身起红疹,病了半个月才好。
回忆像平静的水面被搅散,客栈里,烛火明亮,映照着人的身影,投落到木板之上。
祁不砚浸在水里的手指透白如玉,水沿着指缝流动,洗到了曾经咬过他指尖的地方,都是人的一部分,也是要洗干净的。
有点湿滑。
好像怎么也洗不干净。
是因为一道藏得有点深的小缝隙,祁不砚探指过去想把莫名的湿滑之水全拭擦掉,却偶然发现那能装下他一小节手指,更湿滑了。
贺岁安猛地睁眼,瞬间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了,想说话,又记起了他们刚才之间的对话,怨自己怎么总是在糊涂时回他的话。
祁不砚发现她又睁眼了。
“快好了。”
他说。
贺岁安低头看了一眼,有种再多看一眼就要呼吸不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