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今天上午找她谈话,还真没有发落她的意思。
尤其她自己是带着抵触心理的,一听对方问起不久前她做主收治的肺炎脑瘫患儿,并为其申请绿色通道一事,窦乾潜意识里也当高院长要借此大做文章。
他因她的父亲而持有偏见,这是窦乾无力扭转的事情,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其实不然,高院长一团墨黑的眉毛,绞上又散开,做出一个疏朗的表情,嘴里轻轻哼着:不必紧张,在额度之内的我不会追究什么。虽然我看过账了,距离年底关账还有一个多月,你的额度已经用完了。
窦乾默然无言,她只是小小一个急诊科主任,遗憾自己没有权利再为患者多争取一些补助。
这一点,她在前院长那里受过不少敲打。前院长赞她什么都好,特别是医术,没有任何一个同业者能从专业角度质疑她。只是吧,医院毕竟不是做慈善的,盈利不是唯一标准,但丧失了盈利性,这间医院还剩下什么?
窦乾不想去认同,可她也能理解前院长身居其位的不易之处,每一笔支出必须要有名目,即使是社会公益性质的医疗援助,如果不能宣传出去,那就不存在意义。
也正是基于之前的经验,窦乾对高院长的态度不抱乐观。
孰料高院长紧接着的下一句话大大出人意表:这个嘛,有需要你还是可以打申请,我会跟上面提的。不过他们卖不卖我面子,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替病患谢谢高院长。窦乾心里揣着明白,凭借高院长在医疗体系中的泰斗地位,他金口一开,只要是百万之内的数,都能给批下来,本来就是有这么一块专门的资金盘子,区别只在于最后分给谁罢了。
只是她不懂,高院长何必要出送这份人情。
任何行业里,那些身居要位的人都有一套不趟浑水的自保理论。
高院长对此倒是不屑一顾:我知道你心里不踏实,但我还真没别的想法。有需要帮助的人,我们义不容辞,这都是当初做医生的初心,我不想违背它。
您是有崇高信仰的。
哈哈,不用拍我马屁。你这里我会继续观察的,对你的评价我持保留意见。
只要看我的工作表现便是。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直到窦乾将前情说完,餐桌上的其他医生还跟听故事汇一般沉浸其中。
碎嘴小徐代表发言:这么说来,高院长看起来凶凶的,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心啊。
怎么,这就爱上了?他要是年轻三十岁,你打算嫁给他?老黄调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