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侍在帝侧专宠多年的萧贵妃,都被一条白绫赐死宫中,萧贵妃所生十三皇子,亦被帝以稿赏大军,鼓舞士气之名,送往了辽北军营。
辽北,紧靠着的便是长白山,长白山后便是茹毛饮血的异族蛮子。
那地方太冷太苦,民间几乎没有子弟自愿参军辽北军营,便从太-祖皇帝起,生出一条铁律,每逢招兵,皇族及七姓贵族,必出直血一子参军,以做民之表率,扬大周之威。
本意是好的。
只不过经年累月下来,辽北早从试炼场,变成了“弃子集中营”,能到那去的贵族子弟,都是默认被家族遗弃,可被随意践踏,欺辱。
他们的命运,便如被辽北风雪卷起的初生嫩草,绕来绕去,绕不过个死字。
可又有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被放逐等死的弃子们,会卷土重来,颠覆整个王朝的兴衰。
“主子,京城到了。”
一丝清明刺入沉浮的意识,美人懒懒扯开眼眸,舒展了下柔软的腰肢,倾身往车窗望去。
细辛会意,挑起帘子,明亮阳光顷刻照入车中。
临安的夏天从不会有这般灼目的光线,简直能称作咄咄逼人。
贺兰香眉头不适地蹙起,抬手揉了两下眼,待适应过来,继续往外望。
马车正在行驶桥面,视野里是一片清澈,护城河水湍湍流淌,脚下高桥正对城门,一条中轴贯彻里外,没有丝毫多余建设,整洁庄严,令人生畏。
路边,榆杨树高大葱郁,树冠遮天,但扎根在宽阔的道路上,竟也显得有些娇小。路上青砖绵延,行人不绝,骑牛骑驴的,推独轮车的,还有骑马配刀的,看那一身架势,大小是个重差。
不过,无论骑什么穿什么,长什么样,这里的每个人都神色匆匆,像怀揣什么心事。
贺兰香的视线从河水落到道路,从道路落到行人身上,又沿行人,一路往前,落到城门上。
城门巍峨至极,高宽是临安城门的三倍不止,门上灰石匾额正楷细刻三个大字——“明德门”。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贺兰香低语念出,视线收回时,余光恰好对上门下一双锐利黑眸。
谢折在看她。
贺兰香熟悉这种眼神,每次他怀疑她要耍什么花招时,都会这样看她。
大庭广众,隔着人潮,贺兰香朱唇噙笑,朝谢折飞出一记媚眼。
冷硬古板的将军僵了神情,猛地便别开了脸。
“大郎看到什么了?”崔懿对他反应诧异。
谢折攥住缰绳的手略微发紧,“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