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霄听说忠勇侯府让推迟婚期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那颗虎头。
小小的虎头被她用绳子穿了,和那条金链子系在一起。
推迟婚期?霍骁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想到了西北那艰难的生存环境,和危机四伏的战况,高云霄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并不是她对霍骁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而是霍家给了她太多的帮助!
无论是遇匪那次的救命之恩,还是忠勇侯的赠银之谊,就连曾跟她因立场不同而对峙过的霍骁,都给了他这个虎头做庇护。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高云霄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心里祈祷,祈祷霍骁能平平安安。
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去给恩人全家求个平安符。
高云宵最近很是低调,除了下人院和蟾宫,轻易不到其他地方去。
每日里得闲了,就窝在门后的阴凉处,偷偷地拿出秦玉娘写给她的信,一遍又一遍的看。
信上的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小宝代笔的。高云霄透过那张薄薄的家书,仿佛能看到纳鞋底的外婆,磨豆子的舅娘,赶车的大力叔还有摇头晃脑背书的小宝。
每每感觉情绪低落的时候,高云霄就想想这些家人,被人等着的感觉,就像是大雾中始终有盏指路的明灯,即使道路艰险,也有走下去的勇气与渴望。
不过话又说回来,天意弄人,有的人能被等到,有的人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忠勇侯霍雄看着离他几步之遥的马车上,那具被毡布裹着的尸体,觉得心都要裂开了。
周勇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一双手不知道是该拉还是该扶,只能虚虚的撑在霍雄的身后,防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随时会倒下来。
营地里的大小将领基本上全部聚齐,就连生病的蒋监军也在小厮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奉英殿前的空地上,一排十辆马车,拉了整整齐齐的十个人,出去时个个还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们,现在一个个毫无生气的被裹尸布盖得严严实实。
霍雄踉跄着走到第一辆马车前,伸手翻了翻尸体脚上的靴子,内侧的靴壁上,绣了一只小小的马驹,这是妻子李胜楠的手笔,她亲手给骁儿做的每双鞋子里,都绣了这个。
霍雄用尽了全身力气,强迫自己说出打开两个字。他要亲眼看看,骁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的孩子,他的战士都经历了什么。
周勇看了看面色有些为难的两个医兵,厉声喝道,
“没听见侯爷的话吗?打开。”
“周将军,尸体找到的时候,已经被啃食的几乎不剩什么皮肉了,我们检查过了,是被前后两根长箭贯穿胸口致命,颈上的刀口应该是死后又补的。打开了,我怕侯爷受不住啊。”
一名年长些的军医劝道,他倒不是觉得忠勇侯看不得尸体,而是害怕身为一个父亲,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场景。
“打开吧,让我再看他一眼。”
军医无奈,只能缓缓解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毡布。
一只破碎不堪的手臂露了出来,手掌被鬣狗啃食的只剩下一根手指,霍雄万分小心的伸手抚摸了一下,就一口老血喷出,瞬间晕了过去。
“侯爷,快,叫军医来!”
周勇双手牢牢的抱住这个昔日高大挺拔的男人,发现他好像一夕之间老了十几岁!
军医刚刚给霍雄号完脉,人还没离开床榻,就被一群将领团团围住,询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