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睡沉了,就总做噩梦,闭眼就是刑赫野浑身是血躺在自己怀里,梦见刑赫野像乔美玲一样,在摔下山谷时就死了,被自己压在身下,或者在那个山洞里,他无声无息地咽了气……
接着身体一抽,就会突然惊醒,惊恐望着病房白茫茫的天花板,心脏咚咚咚直跳,只能哆嗦着飞快下了床坐到刑赫野身边,看着他胸口平稳的起伏,才能平复下来。
她必须看着刑赫野才安心,实在累了,便趴在病床边,搭着他的手也能安稳睡一会儿。
刑赫野的恢复应该是算比较快的,廖医生和护士们都这么说,可夏小梨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刑赫野很疼、很难熬,哪怕他总动不动就笑着逗她两句,表现得对伤势十分无所谓,仿佛痛觉缺失似的。
明明,脸色都白成那样了。
每次经过其他普通病房,夏小梨都能听到那些病人痛苦的哀叫声,但她从没听过刑赫野的。
夏小梨心里疼,便更加小心细微地照顾,喂水喂饭喂药、擦脸擦身、陪说话、给念公司的文件,把渐渐恢复的男人伺候得开玩笑说“真想一辈子这么躺着”,然后被夏小梨气恼地失手拍了一下,恼他瞎说胡话。
那一回,是夏小梨第一次听刑赫野喊疼,埋怨自己给他打疼了。
之后,就总听见。
她抱一会儿儿子,他就头疼;她离开一会儿回来,他就骨头疼;她跟回国探望的祈斯玄说两句话,他就全身疼……
半真半假的,夏小梨每回都上当。
可太能作了。
唯一能安分一会儿的,就是在她坐在一旁画画的时候,还很有参与感地伸着脖子点评两句。
但夏小梨反而觉得心里松快,愿意纵着男人胡闹、得寸进尺,虽然她夜里还是睡不安稳,总是月上梢头刚凌晨就悄悄爬起来当“看守”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刑赫野低笑一声,抬了抬下巴,“看看你这俩大熊猫眼,当你老公瞎呢?”
夏小梨抿着小脸,揉了揉睡眠不足干涩的眼睛,白他一眼,埋怨道:“那你还故意吓我,骗子,坏人!”
完!怎么又给兜回来了。
刑三爷忙挂起无比诚挚的表情,举手发誓道:“错了,真错了,再也不犯了。”
这人就是跟自己贫呢。
夏小梨面色稍霁,又把他手摁回去,“老实点儿,一会儿回血了。”
“那还生不生我气了?”
越发没有节操、特会顺杆上的男人,观察着老婆的表情,哀怨道:“都一天没跟我说话了,真狠心。”
女孩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哼一声,端起桌边的水杯,给男人喂了几口,“那是你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