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声渐弱,乌云散去,一片月色挤进了内室。
陆宴侧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沈甄,不禁暗叹一句傻姑娘。
话说,为何常有人说外室的枕边风比家里的好吹呢?
这个世道,朝廷官员一旦有了外室,沾上了绯色,无异于是将自己的把柄放在了对方的手上。
浓情蜜意时,必定是欢愉的,刺激的,香艳的,但欢愉过后呢?哪个姑娘肯在一方天地里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呢?
这外面的女子,好像统一习得过什么课程。
她们起初皆是说,什么也不要,可随后呢?时间一旦久了,与郎君生了些肉体之外的情谊,该有孕的有孕,该上门的亲戚也都会一一找上门来。
就说前一阵子因为外室闹上公堂的那位文侍郎吧,他一辈子兢兢业业,仕途上也无甚何错处,但是出了那样一档子事,文官借机再参一本。
这不,还是被贬到地方去了。
虽然陆宴尚未娶妻,并无对不起发妻这一说,可养外室的事一旦被人揪出来,他洁白无暇的羽翼,多少都会受点损失。
圣人也得忌讳朝堂的七嘴八舌,压一压他的官位。
只不过沈甄一个久居深闺的高门贵女,不会懂这里面的门道罢了。
那些狐媚子的手段,教她她也不会用。
就他为她做过的那几件事,她就差给自己立下字据,以表感谢了。
外面的雨忽强忽弱,无终止一般。
陆宴又做了一段漫长的梦……
又或者说,有一段本就属于他的记忆,又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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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前世旧梦,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三月,雨季。
镇国公府。
宵禁的鼓声刚起,杨宗推开了室内的门,将一个包裹递到了陆宴手上,“主子,这是澄苑那边让我转交给您的。”
陆宴面不改色地接过,打开,是一堆瓶瓶罐罐,低头闻了一下。
是安神的香。
随即嗤笑了一声。
他让杨宗把云阳侯无碍的消息递给她,这么快就收到了她的“感谢”?
“拿回去。”
陆宴将这些瓶瓶罐罐扔回到杨宗手里,“顺便告诉她,以后不必做这些。”
陆宴回到肃宁堂,看着屋内摇曳不熄的烛火,心里莫名多了一股烦躁。
他时常在想,他是不是不该带她去扬州。
如果不带她去扬州,沈甄于他来说,只是替随钰照顾着的一个罪眷罢了。
陆宴静坐许久,下意识地捻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回想着与她在扬州的短短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