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晏之只好解释得更清楚:“我妈妈每看到我,就会哭。”
“晏之,妈妈送你去念寄宿学校好不好?妈妈也是没有办法……”
十岁的唐晏之看着母亲流泪的面庞,哭着点头说好。
寄宿学校其实没有那么严格,身边很多同学都经常回家,回家的手续也很简单,只需要与父母的一通电话或者讯息。
唐晏之一开始经常会去敲老师办事处的门打电话,老师是个中年女人,很喜欢他,看见穿着校服的唐晏之会大声喊他甜心,在他与母亲通话的时候会往他手心里放一颗糖果或者巧克力。
可慢慢的,唐晏之不再去敲办事处的门了,因为每次回到家,母亲一看到他还是会哭,和送他去念寄宿学校前一样。
唐晏之那时总伸手去抹她的眼泪,但眼泪可以抹去,母亲眉眼间的愁绪他抹不去。再后来,他连每月一次的假期都只待在学校,不再要回家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相继失去三位亲人,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每次见面都表现的那么痛苦,那时候还没长大的唐晏之,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陆淮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意,他甚至觉得荒唐。
在寄宿学校待了五年,母亲找到了新的伴侣,唐晏之熬过最难熬的日子已经快要习惯一个人的时候,梁绛来美国找他了。
“老师和宋教授一起赴美交流,在美国陪我念完了高中。”
陆淮意识到什么,唐晏之肯定了他的猜测:“当年的两位主刀,我老师是其中一位。”
他爸爸最后挡在老师身前,挨了致命的那一刀。
“他们来陪你后,有开心一点吗?”陆淮哑着嗓子问。
“嗯。”唐晏之笑着点头,眼眶里有泪水闪动,“那三年,是我出国后最开心的三年。”
他没有说,梁绛刚到美国时只是想要看看他,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抱着他哭了,她甚至想要带唐晏之去看心理医生,唐晏之过度的沉默让她愧疚到崩溃,然后她回国,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重新来找唐晏之,租下房子,把唐晏之从学校接了出来。
“那时候一个人太久,实在是……太孤独了,所以三年期满,老师和宋叔不得不回国时,我跟着他们一起回来读大学。”
陆淮整颗心像被攥住,他高中失去父母,身边人明白他难受,老汪也好,楚姨也好,甚至汪洋,补偿一般给他的爱快要把他淹没了,他还是痛苦。
而唐晏之,陆淮想不到那几年的唐晏之是怎么过来的,在异国他乡一个人的日子该有多难,才会让唐晏之说出来太孤独了这种话。
“那后来为什么又出国了?”陆淮竭力克制着问。
唐晏之湿着眼眶,喉口都颤抖。
因为母亲想起了自己,她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孩子,新的家庭,在完满之余终于又想到他,又或者是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孩子已经在离她越来越远,母亲的本能让她想把唐晏之从粱绛手里“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