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还是被沙鄂的火炮所压制,天亮的时候一路逼退到喀尔喀河以南,河水还未消冰,眼见沙鄂还想追击过来,额林珠他们终于在关键时刻犹如天神降临,额林珠与哈日瑙海先行冒雪赶来,尤其哈日瑙海身先士卒,站立骑马,放开缰绳,一箭射死沙鄂马上军官。有人驰援,喀尔喀蒙古将士也信心大增,两个部族共同抵御外晦,但沙鄂实在强大,最终还是僵持万分,死伤人数也在不断扩大。
幸好之后不过两三日,战局很快得到缓解,因额林珠出发前,先向自己还在拉萨的公公婆婆发信求援,后又分别传信给了各个抚蒙的姑姑们。策妄阿拉布坦不必说,自家的儿子媳妇那必然全力支持,哈日瑙海一走,他也立刻率兵动身。
而公主里头,首先接到信立即就说服自家额驸发兵的便是下嫁巴林部的荣宪公主,不提荣妃多年前提点的话,荣宪自个也有考量,她深夜接到烽火传信,立即便披衣叫醒了额驸乌尔衮,郑重地对他说:“皇上命我等抚蒙,便是为了此刻,额驸千万不要犹豫,此举能叫太子爷记下我们一个人情,将来太子御极,巴林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随后是和硕恪靖公主,她下嫁的给土谢图汗郡王敦多布多尔济也属于喀尔喀蒙古的范畴,喀尔喀蒙古里头有不少部落,被康熙刻意维持着分而不裂的形势,而乌希哈下嫁的纳穆塞则属于喀尔喀的另一个部落,两边相距很远,一个漠南一个漠北。但恪靖公主在蒙古有个称号,被其部族称为“海蚌公主”,“海蚌(勃)”其实是满语而非蒙语,汉译为“参谋”、“议事”。在漠南恪靖公主说一不二,说句权倾漠南也不为过,她的公主府就像部落里的政权中心,敦多布多尔济是第一个敬重公主、敬爱公主,愿意将她脱离了内宅,放到整个部族的政治决策中去的人。
因此当敦多布多尔济犹豫要不要发兵驰援时,恪靖公主当机立断表示:“咱们与漠北的争斗,就像一个家里的两兄弟,住在一起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但若是外头来了匪徒,要劫掠家里的牛羊与女人,两兄弟就得抛弃成见,一致对外才是!”
因此,程怀靖与其他将军带人赶到的时候,策妄阿拉布坦已带藏兵赶来,荣宪公主、恪靖公主甚至将自己的亲卫也一并送了过来,随后,科尔沁部因公主早逝当了鳏夫的两个郡王也率兵赶到(十三爷的幼妹十公主已在康熙四十九年去世),各部都带上了他们为数不多的火器,众人拾柴火焰高,沙鄂的兵都快被陆续赶来的公主们打回白哈儿湖(贝加尔湖)对岸了。
于是被太子爷、五爷拼命塞人、塞装备的程怀靖面无表情的把最新研发的红衣大炮、手铳给手下全都装备上,最后一顿狂轰滥炸,再率军把疯狂后撤的沙鄂围在雅克萨城里断水断粮,一身在澳洲与英吉利各国外邦人锻炼出来的本事都没使出来,就默默结束了自己这一趟战斗。
而绕到沙俄后撤必经之路的黑龙江守军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沙鄂残兵慌不择路的后撤,立刻发炮痛打落水狗,顿时将这些入境侵略者通通沉了贝加尔湖,全歼其部。
三月三,漠北草原上的大雪终于停了,枯黄的草原上冒出了绿色的嫩芽,为了庆祝这一场大胜,又为了感谢几位姑姑、姑丈的援助,乌希哈与额林珠在辽阔的草原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宰杀牛羊,喝酒跳舞,热闹了一整夜,程怀靖坐在火光里,看着手臂上绑着纱布的额林珠与乌希哈一起喝得晕乎乎,不由嗔怪地将人揪下来,责骂道:“既受了伤,还喝那么多酒,回头叫太子嫔娘娘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额林珠立刻竖起一根手指:“只不过是被流矢擦伤手臂而已,过两日都结痂了,小舅舅你可别多嘴。”
程怀靖被他气笑:“好啊,舅舅心急如焚来救你,你倒还威胁起朝廷命官来了!”
额林珠嘻嘻一笑:“我只当你是我舅舅,可不当你是朝廷命官。”
随后,两人斗了几句嘴,额林珠望着人潮涌动、载歌载舞的人群,忽然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舅舅,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程怀靖没见过额林珠这样郑重其事,她通常这幅面孔都是为了薅他的好东西,还以为她又有什么玩乐的点子,便笑着摇头道:“你有话直说,就是要这天上的星星,舅舅也想法子给你摘一个下来。”
有了程怀靖这句准话,额林珠的眼眸绽放出饿狼般的绿光:“你多盘桓两日,我和乌希哈讲好了,此仇不报非君子,沙鄂不要脸敢占我们的地,我们也不必客气,把他们赶走可不算完,我们女人小心眼,睚眦必报!所以……嘿嘿,我想找你小小地借几十艘战船、几万水师,我们想趁冰雪消融之际渡过白哈儿湖(贝加尔湖),再将这片湖泊相邻的牧场都打下来!”
这话太过勇猛,程怀靖一口喷出了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