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此刻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袁晴遥说了几句俏皮话:“楚柏楠,你姥姥一定去了天堂,白天做你的守护天使,晚上做你的幸运星,保护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幸运值拉满。”
她想让楚柏楠尽快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可楚柏楠却像丢了魂似的与外界抽离。
见状,她将脸转向车窗,把车里的一包抽纸瞎摸着塞给了他:“你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别人。你放心好了,我不看你,我也不会笑话你,更不会告诉别人。”
闻声,楚柏楠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向袁晴遥的方向偏了偏头,接过了抽纸。
片时的缄默后,他哑哑的沉吟声听起来发涩:“我爸说,见多了重症监护室的场景,就能体会到老年人在睡梦中安然离世何尝不算一种福气?不用被病痛折磨到形容枯槁,痛不欲生,也不用遭遇飞来横祸,无妄之灾。人固有一死,这样其实是幸运的,我姥姥这几年身子本来也不太好……”
咬了咬下唇,他再次开口:“所以,我不会陷入悲痛太久,更不会哭。”
他没逞强。
他好像真的不会哭了。
也许,他的眼泪早在受伤后的那段至暗时光里就已经流干了吧……
那两年,对年幼的楚柏楠来说是一场无法逃离的噩梦。
一只刚学会飞翔的雏鸟就摔断了翅膀,往后余生,都要仰着头看其他鸟儿自由翱翔了。他日复一日盼着微茫的希望,可日渐萎缩的双腿告诉他,他再也飞不起来了。
骄傲的小男孩不知道哭湿了多少个枕头,数不清多少个夜晚,他恳切地期盼着这只是一个可怕的梦魇——
快点醒来……
快点醒来吧!
醒来后,他还是那个可以用双腿双脚走路、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自己身体的、人人称羡的完美小孩。
他学乖了……
他知道服软了……
他以后再也不骄不躁了……
就不能把健康的身体还给他吗?
但奇迹没有发生。
直至今日,奇迹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