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上下滑动一下,楚柏楠组织好语言:“袁晴遥,我们都十八岁了,都长大了,世界不再被动地只局限于家、学校、x市这一隅之地。我们有了自主权去接触更广阔的天地,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叔叔阿姨不会强迫你,我更不会。你说过,你喜欢s市的繁华与时尚,憧憬长大了能踩着高跟鞋,穿着小洋装,手拿一杯咖啡在超级摩天大楼里办公,俯瞰江景和绿地。你也说过,你适应不了b市夏季的桑拿天,觉得北方的气候干燥……”
染着些沙哑的少年音徐徐入耳。
停顿几秒,他看进她的眼睛:“既然你有了向往的地方,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你的选择。”
“楚柏楠……”她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再说——”他移开视线,眉毛微微上抬,耸了耸肩膀,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现在交通这么便利,从b市到s市坐飞机只要两个小时,我能自己一个人坐飞机、坐出租车,节假日你不忙的话我可以……”
他瞥了她一眼,几不可闻地补上:“去看你。”
顿觉自己太过主动了,他赶紧板着脸找补:“学医非常忙,一大堆书要背,还有大大小小的汇报和考试,我才不会动不动就跑去找你。”
“……”
袁晴遥没响应,她陷入了沉思。
她向来是个想法简单的人,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考虑太多。
当初,听到楚柏楠也想去s市,她一拍脑门就定下俩人一同考s市的大学,如今,得知楚柏楠去不了s市,转去b市学医,她想也没想就表态跟去b市……
回顾过往的经历,她发现——
她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决定都做得特别草率,并不是她没脑子,而是她一路的成长轨迹太过顺遂,被家人朋友保护得周全,没有为自己轻率的抉择而承担过什么苦不堪言的后果。
想着,袁晴遥望回楚柏楠的眼睛,她点头:“楚柏楠你说得对,我该学会认真想一想了,但是——”
她咬字咬得很重,睫毛前端还挂着没晾干的亮晶晶,又一波泪珠子蠢蠢欲动:“你为什么一点儿也没有舍不得我?你偷偷跑来b市治病也好,留在b市念书也好,劝我不要改变心意去s市上大学也好,有没有我,对你来说好像……”
咬了咬下唇,一行透明液体从眼眶涌出,她顶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哭诉:“没有区别?是吗?是这样吗?”
“……不是,当然不是。”
那一刻,对她的怜爱击败了理智,他揽她入怀。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面对面相拥,她看不见他脸上腼腆的神色。
在四处缭绕的消毒水味中,他难得直抒胸臆:“你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你对我而言很重要,所以我才希望你过得如愿,不希望我困住你的脚步,还有……”
“还有什么?”
“……”
他的嘴像被胶水糊上了,愣是说不出她不必“愧疚”,更不必“补偿”他。
末了,他随口瞎扯了一句:“……没什么,就想说你今天的烟熏妆化得挺失败的。”
“什么烟熏妆啊!那分明是黑眼圈!”
“哦,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