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佩蓉还想再说,可是陛下已经迈开脚步,朝着盛家冰灯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恼得她暗暗咬牙,内心里恨极了盛家一家子的搅屎棍。
等顺和帝走的近些了,一眼看出那个扮成嫦娥的小姑娘……不正是盛家的盛香桥吗?
也不知多久没见这小姑娘,她长得竟然越来越像……当皇帝抬头仰望时,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了,不知自己是否仍在梦中,看见了自己的月光仙子下凡,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就在这时香桥悬在半空,怯生生说道:“陛下请恕臣女吊在半空,无法施全礼,待一会儿下去的时候一定给陛下三叩九拜,补足了礼数。”
她说得怯怯,样子也惹人垂怜,鼓鼓的小脸扮成了仙女的模样吊在半空中,还真是够拼命的!
不过怎么看都有些滑稽,引着皇帝一阵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小姑娘花样倒是多,上次演南戏金锤,今日看这样子是扮成了嫦娥仙子挂在半空吗?就是不知你这是要奔月,还是下凡啊?”
香桥微微笑道:“回陛下,只因为我府上今日的冰灯乃是应了玉兔登桂的题,我扮作了嫦娥,正好与兔子成一对儿,给陛下添彩纳吉。”
陛下看着她就忍不住笑,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太监,将盛家的冰灯红布扯开。
可是当红布扯开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与别家美轮美奂的冰灯不同,盛家的这座冰兔子虽然看起来雕工也精美,可兔子的肚子却看起来十分凸出,好像是铁锅般的一大坨冰凸了出来。里面隐隐透红,跟拿了一坨冰后冻上去的一般。
就在这时,皇帝身边的皇后轻言语道:“陛下,听说盛家的屋宅被爆竹轰炸了。这玉兔好像……也被倒塌的墙砖砸开了肚子吧?玉兔破了相,实在有些难登大雅之堂啊……田家人做事也太粗糙了,难道他们不知陛下的生肖也是兔吗?”
听了这话,原本笑吟吟的顺和帝脸色一变。
人的年岁大了。难免会变得“贪寿”一些。可惜在生老病死这些事情上,永远是人难胜天。
顺和帝近些年来,对于影射病灾一类的事情尤为敏感。
若盛家不过图个糊弄过关,便将个破肚的兔子展示在人前,就算在旁边吊着十个八个可人的小嫦娥,也是对皇帝毫无恭敬之意,其心可诛!
想到这,他沉下脸开口说道:“这就是你们盛家精心准备的冰灯?大腹便便且红着肚子,宛如得了腹胀,朕看这不是天上的仙兔,就连地上田埂的野兔都不如!”
这时跪在一边的盛宣禾听了陛下的说辞,真是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埋进土里,心里也是一阵的后悔。不该错信外甥的话,以为他真将冰灯修好了,这几日他应酬甚多,酒宴接二连三,甚至都没回府看看,结果任着家里几个不立事的拿这冰灯出来丢人现眼……
可就在这时,吊在半空中的香桥,却突然轻轻拍手。
就在这时,玉兔的肚子底下的油灯被一旁的小厮点亮,将整个兔子照得熠熠生辉。
而那十几盏油灯轻轻的撩烧着玉兔的肚子,让兔肚子那层薄薄的冰渐渐产生的裂痕,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从玉兔的肚子里突然露出一只颜色赤红的小兔子。
就在这时香桥也被放了下来,赶紧跪伏在地冲着陛下和皇后磕着头,脆生生生的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古语说‘白兔中瑞,赤兔大瑞’,臣女这冰灯的立意,就是玉兔登桂(贵),火年催赤兔,祥兆临世,天下大吉!”
这时,玉兔之下的油灯纷纷被撤到了两旁,莹莹赤兔,雕工甚是精美,紧贴在白兔的残破的肚子上,竟然相依相偎,亲密无间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兔子母子舐犊情深的意境。
陛下看了看,紧绷的脸也慢慢缓和了下来,笑着道:“你倒是挺能胡诌,赤兔大瑞……你是说今年朕会过得很旺?”
香桥眨了眨眼,天真道:“对啊,不过陛下已经是人中真龙,世间的主宰,不可能再升官了,但是益寿延年,老当益壮是一定的!说不定今年陛下就像这玉兔吉兆一般,会添丁增口呢!”
这话说得莽莽撞撞,盛宣禾听得直冒冷汗,恨不得上去敲假女儿的脑袋。
陛下都什么年岁了?益寿延年都勉强,还添丁增口?没听说哪个皇子要生皇孙。莫不是暗示妃嫔给皇帝戴绿冠吧?
可是顺和帝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转头拉着田皇后的手道:“听见了没有?这乃是天降吉兆,你这肚子立的乃是大瑞赤兔,给朕増福添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