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表哥慷慨,她也不好显得太贪婪,只选了一对耳珰,还有两个头钗外加一个镯子便歇手了,乖乖坐在一旁喝茶水,等着表哥查看完账目。
成天复查完帐之后,让伙计给香兰表妹拿了一套,不过那些首饰成色和款式都要比照香桥的略微差了一点,接着他又让伙计给新舅母王氏挑了一套头面后,便让马车送她回去了。
这番安排到底让香兰挑理了。这天盛宣禾出去宴饮,王氏领着三个孩子用饭。
饭桌上,香兰有意无意地问香桥,为何表哥只带她去挑样子,却不带她这个庶出的表妹,可是心里看轻她?
依着她看,表哥托人给她带回来的,珠子就是照比着姐姐的小一圈。
香兰忍不住又跟香桥嘟囔了一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跟盛香桥换着戴。
盛府新入门的王夫人听了香兰没大没小的话,不由得微微蹙眉,放下筷子道:“成家表哥虽然钱银宽裕,但你们这些做妹妹的也不可一味攀比着让表亲花钱,传出去了,人不会说咱们盛家亲戚和睦,只会说你们没有规矩,眼皮子太浅。”
自她嫁进来后,几次看见这个香兰处处跟嫡姐攀比,样样都要咬尖。就算她有心想端平水,善待府里原来的孩子们,也觉得这样长幼不分,着实不像话。
香桥用公筷给嫡母夹了她爱吃的滑蛋芙蓉虾,听着王氏的话,低声道:“母亲说得是,我明日便将首饰退回去……”
王夫人端着碗接过了大女儿递过来的菜,有些怜惜地看着她道:“那倒不必,你表哥既然给你们选了首饰,若收了再退难免尴尬,也是我疏忽了,没有留意到你也大了,女孩子总要打扮,妆盒子里的发钗太少,待会你去我的妆盒子里再挑些……”
“母亲,那有我的份儿吗?”
还没等王芙说完,香兰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芙转头看着香兰,她的年岁虽小,看穿戴却比香桥靓丽得多,发簪耳环天天换着花样子戴。反观这盛家正头大小姐,却有些朴素。
那日天复那孩子无缘无故地给这两个姐妹首饰,还送了自己一套,让人有些诧异。
她原先还想着是那孩子出手阔绰惯了的缘故。可是现在看来,倒是她这个嫡母疏忽了,反而要让个半大的小子提醒……
她听说之前大娘子乔氏过世后,那白氏一直帮着老爷管账……盛老爷是个吝啬过日子的,断然不会私下里给庶女额外的花用。可见香兰的生母白姨娘是个巧心思会搂钱,也舍得花钱的,将自己的女儿打扮得明艳入时……
想到这,她垂下眼皮,替香兰也夹了菜道:“你姐姐跟你不同,自小也没有母亲照应她的衣服打扮,不像你平日里不短缺什么,你若不喜欢旧样子了,等过年时,公中拨了份例,你再买新的也不迟。”
王芙虽然说得温和,可是脸上并不带笑,香兰还想再说,却被她的弟弟书云在桌下偷偷踹了一脚。她便不甘愿地低头吃饭。
等吃饭饮茶,陪着嫡母说了一会话后,姐弟俩出了王氏的院落,香兰便拧着弟弟的耳朵道:“你方才踹我作甚?差点将我的绣踩脏。”
盛书云最近入了书院读书,每日里跟着同窗们研学,见识也开阔了许多,看姐姐扯他的耳,有辱斯文,便伸手格挡道:“你真听不出嫡母的话是什么意思?还一味地要跟嫡母讨要东西,我都替你臊得慌。”
香兰没想到豆大的小人儿反而教训起她来了,不由得气道;“连你也向着盛香桥?你可搞清楚,我才是跟你同母的亲姐!”
盛书云不理解姐姐对首饰的执着,略有不耐烦道:“你去别府看看,哪家的庶出小姐穿戴压过嫡小姐的?你倒好,不光样样要比姐姐强,还总没事穿她的衣服。人外头都说我们府里的姨娘不像话,仗着府里长久没有嫡母便欺负着嫡出姐姐呢!”
香兰气得脸都红了,瞪眼道:“你这些混账话,是听谁说的?”
盛书云也瞪眼道:“都这么说,那天赏雪的时候,你没看见你穿了姐姐狐裘袍子时,嫡母和姑母看你的眼神吗?怎么就穿别人的那么香?难道你自己没衣服吗?”
盛书云现在也渐渐大了,在看人眼色上倒是比他姐姐强上许多,加上他无意中还听到得晴表姐偷偷跟成表哥笑话自己的姐姐,说她眼皮子浅得都养不住虾米。
将个在一旁偷听的半大小孩臊得脚底板都滚烫。今日姐姐又犯老毛病,被嫡母出言教训而不自知,听得他饭都吃不下去了。
书云少爷现在有些领悟到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真谛,一副跟女人讲不通道理的无奈,甩着衣袖就跑来去温习功课了。
香兰先被嫡母堵了话,现在又被个十岁的弟弟教训,气得顿时哭出来,飞跑到白姨娘的屋里哭鼻子。
白姨娘最近心里也不大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