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小时后,一辆绿皮火车慢慢停在月台。
车里走出来一个臃肿又风尘仆仆的身影。
苏然走下火车,一身漆绿色的宽大T恤和黑色阔腿裤,长长头发挡着她的脸,看起来十分阴郁。
行人朝她传来怪异的目光,她缩了缩肩膀,试图让自己在这个狭窄的世界减轻一分存在感。
诊所医生告诉她,姥姥身体指标不正常,应该是得了心脑血管,包括高血压和冠心病,要去大医院看看。
可她没有钱。
光是扮成玩偶发传单,是赚不到钱的。
可除了扮成玩偶发传单,镇上其他店都不要她。
她长得太恐怖了,老板怕她吓跑客人。
前些天苏然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城的信,是继妹邮寄过来的升学礼邀请函。
继妹说她考上了清城音乐学院,在信里说希望她来参加她的升学宴。
这让苏然产生了新的想法。
明知道对方可能不安好心,给她铺了一条断桥,苏然还是想去走走。
她实在是山穷水尽,没有钱给姥姥看病。
但如果能见到父亲,说不定就有能看病的钱了。
这件事情绝不能让姥姥知道,不然她会生气的。
江城的夏天很闷热。
在所有装扮清凉的人群里,穿着厚实身形壮硕的苏然很是引人注目,即便如此,她还是尽量低着头不让别人看清她的脸。
“啊!”低着头的苏然猛然感觉到一股挫力,额头碰到软硬坚实的物体,然后嗙的一声跌倒在地。
紧接着就是一道尖利的嗓音,“有没有长眼睛啊!不知道让开吗!”
苏然被撞得头晕眼花,只听到那道尖利的嗓音下一刻又变得柔和。
“安先生,您没事吧?都怪那几个不长眼的,没有订到机票,让您接触这么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不用。”男人声音清冷如玉。
苏然眼前出现一双铮亮的黑皮鞋,往上看是笔直的黑色裤管,再往上看是一双苍白得好似多日不曾见过阳光的手,自然搭在西裤两侧,骨节明显,手掌宽厚,
接着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起得来吗?”
苏然一愣,慌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