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宣平侯府的一样。
上了马车,鼻息间的血腥气犹在,贺兰香没能忍住,又干呕了两下。
细辛喂她汤饮,轻轻埋怨着她不该过来,好好的,看什么不好,非要看砍头。
贺兰香未解释来意,喝完饮子便阖眼小憩。
许是心神动荡消耗精气,她这几日总是嗜睡,回府路上睡,回到住处还是睡,活似困神附体,连自己怎么下的马车都要不记得了。
一觉醒来,窗外漆黑,隐有人声嘈杂入耳。
贺兰香还没睡够,往里翻了个身阖上眼睛,不耐道:“外面是什么动静。”
细辛怕她睡太久肩颈僵硬,趁她翻身给她按摩肩膀,道:“是将军回来了,里外有亲兵走动,吵了些。”
贺兰香睁开了眼。
若她没记错,邻橦总兵是被谢折的手下人压京处置的,谢折还要留在邻橦清剿同党。她本以为他没个日回不来,今日去行刑场,也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如此绊他的脚。
没想到这就回来了。
短暂思忖过后,贺兰香支起身体,坐起来,朝房门看了过去。
后罩房。
残雨滴答,苔藓沿墙野蛮生长,年久失修的墙壁裂开无数缝隙,雨水沿缝隙汇聚蜿蜒,像一条条小蛇游走,到处潮湿,霉味扑鼻。
这还是贺兰香到京城以来,头一回到谢折睡觉的地方走动,这男人不知道是什么古怪性子,明明位极人臣,偏衣服不穿好的,住处也是下人才住的破地方,无论在临安还是京城,他似乎都跟整个府邸最破的住处杠上了。
贺兰香一身软罗生香,走入其中,便如阴沟里开出了朵白牡丹,整个人身上都萦绕了层格格不入的皎洁清辉,与周围充满违和。
她瞧着粗木椅上那道背对于她,正在包扎臂上伤口的男子,一步步走了过去。
“谁!”
刷一声响,一柄长刀抵在她胸前,刀尖正中心口。
谢折上身臂膀光着,浑身肌肉轮廓分明,鼓起的青筋埋在皮肉之下,隐隐起伏跳跃,右手手臂缠有绷带,血迹从中渗透,浑身是水,连带发丝亦湿透贴在下颏,也不知是淋的雨还是出的汗,一双黑瞳阴森冰冷,看不见尽头的肃杀凶残之气。
贺兰香略垂眼眸,看着刀,刀上沾着血污,是上一个死在刀下的人留下的。
她抬起手,柔软干净的指尖沿着冷硬粗长的刀身轻轻擦过,力度之温柔,像抚摸情郎的脸颊。
沾了满指猩红。
多熟悉的颜色,她总是见到这个颜色。
她抬脸,看着谢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