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委屈,“奴婢记得您把这差事交给谢姑娘了。”
贺兰香被气笑,“这就开始为自己开脱了,无关紧要的记得不少,正经事不往脑子里去,该罚。”
细辛打起圆场,“主子莫恼,奴婢这就吩咐人将玉送到王府。”
贺兰香不想明面上与王延臣那一家子建立起来往,思忖一番道:“还是算了罢,横竖谢姝素日不会少了来找我解闷,到时候把玉珏给她,再由她转交,这烫手山芋便算交代出去了。”
回到住处,贺兰香将身子擦洗一番,算是去了在广元殿沾的晦气,之后用过午膳上榻小憩,醒来稍为梳洗,便已到傍晚时分。
她的院落如今已照她的心意收拾出来七成,屋檐墙壁全部翻新,瓦是蝴蝶瓦,假山是泰山石,心心念念的池塘也已竣工,水深只有三尺,清澈见底,里面游满三道鲤,色彩鲜艳,与在残阳下粼粼水光相映衬,溢彩流光,灵动活泼。
贺兰香喂了两把鱼食,想到那块玉珏,便让细辛找了个描金锦盒,将玉珏专门放好。
放时,她不由自主的,又打量起手中玉珏。
羊脂玉触及升温,晶莹剔透如新雪,上面的花纹巧夺天工,祥云纹路细若毫发,虎须清晰可见,一看便知是用尽了能工巧匠的心思。
贺兰香看着,越看越忍不住生出欢喜,心想:倘若这块玉是我的,该有多好。
倘若郑文君是她的母亲,该有多好。
贺兰香强行抽离心思,停止不切实际的幻想,将玉珏放入盒中,不再看上一眼。
王氏府邸,天际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霞光也消失殆尽,绰约的月影下,吵架声惊彻屋檐。
“那皇帝能当庭虐杀臣子,乃是个无德无能的暴戾之主!我不会把我的女儿送到那种人的身边!我看你从此便死了让云儿入宫的心思,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日,什么皇后天妃,我通通都不稀罕,我不会把我的女儿往那吃人之地送上一步!”
“云儿不仅是你的女儿,还是我王延臣的女儿,我琅琊王氏的嫡女便该天生凤命,除却九五之尊,岂能下嫁庸碌之辈!”
“何为庸碌!难道人离了权势便不能活了吗?不是皇亲贵族便为庸碌吗!我就只这一个女儿,我只愿她这一生欢乐安虞,而不是守着个喜怒无常的病秧子,提心吊胆过日子!”
“够了!云儿入宫一事已为板上定钉,你就算有十万个不情愿也得认,我再说一遍,云儿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我王延臣的闺女生来便是当皇后的命!难道你我夫妻多年,你至今还不了解我的性情吗!”
“了解?呵,我何时了解过你王延臣,我但能对你有三分了解,当年又岂会上你的当,与家族闹翻,错付终身!”
砰一声摔门巨响,王延臣大步走出房门,怒目圆瞪,满面凶光,浑身杀气腾腾。
他看着自己站在门外的三个儿女,冷冷丢下一句:“去劝劝你们的娘。”言罢便拂袖离开。
王元瑛紧追过去,无奈道:“爹,你为何就不能同娘好好说话。”
王元璟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兄长和父亲离去的方向,稍作踌躇,转身小跑跟上那二人。
转瞬之间,门外便只剩下王朝云。
她听着房中传出的抽泣声,平静上前,迈入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