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龙袍,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目光明亮,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沈初蜜一边穿衣服,一边迷迷糊糊地问:“你是刚起来的吗?”
他抬手宠溺地揉揉她头顶:“当然不是了,早朝都散了,为夫要保护萧氏江山,保护你和孩子高枕无忧,自然要辛苦一点。”
原本还说要给自己放几天假呢,居然只歇了一天就去上朝了,沈初蜜心疼地捧住一张俊脸亲了一口:“夫君,你真好。”
萧挚在她唇角回吻了一下,扬声唤宫女进来伺候皇后梳洗。
岁月静好,高枕无忧,午后甜暖的时光里,萧挚拥妻在怀,忽然叹了口气,沉声开口:“蜜儿,有一件事情,我觉得……由你出面比较合适。”
“什么事啊?”
萧挚又叹了口气,说道:“请沈侧妃进宫。她是你姐姐,如今你是初入宫的皇后,邀请姐姐进宫小坐,也无可厚非。其实……是有另一个人想见她。”
沈初蜜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动了动,犹疑道:“莫非你说的是……”
萧挚点头:“没错,就是大哥。二哥自尽之后,安王府一直封闭。我知道王府的家眷都是无辜的,也不想追究他们什么。大哥的痛苦,都是有严相造成的。对于真正的罪魁祸首,我绝不会姑息。而今,我们历经波折终,终得圆满,他们……”
雍王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愁容:“以他们二人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但是,三年没见,终究还是想要见上一面的吧。”
沈初蜜点头,表示赞成:“上次去安王府的时候,姐姐痛哭不止。其实我明白,她心里一直是放不下的。还有,上次我们在东宫碰到青荇,不也是她派去寻找那封书信的么。前些日子在家里听说大殿下还活着,我就想到了姐姐,可是朝政复杂,我不敢多想……”
萧挚温柔的握住她手:“不管朝政怎么复杂,我的心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以后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说,我知道你也惦记着他们的事。”二人达成一致,便各自着手安排。
自萧昭回宫之后,一直住在永寿宫旁边的永清宫。只等新帝大婚之后,就要去江淮郡自己的封地。这几日萧挚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大哥的心事。
帝后身着便装,手拉手出现在萧昭面前的时候,他的手指颤抖了。记忆中那个乖巧的小丫头长大了,带着初为人妇的甜蜜和羞涩,倚在高大的弟弟身旁,画面格外赏心悦目。令他不仅想起她,其实他也曾幻想过这样的画面,可是……天不遂人愿。
“三弟,我如今已是一个废人,住在宫中也是徒增烦恼。若非你苦苦相留,我早就走了。如今看着你和小蜜儿和和美美的,我也就放心了。咱们萧家的天下,由你主政,自会繁荣昌盛。我们兄弟将来到了地下,也不至于无颜见列祖列宗。而今我行动不便,将来也不打算再回京城,你们以后若要南巡,便来瞧我一眼,若是忙也就算了,去皇陵祭祖的时候,替我给皇祖父磕个头,说我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的厚望。”
“大哥,今日蜜儿带了一个人来,你要不要见一见?”萧挚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昭深潭一般的眼眸亮了一瞬,但转眼之间,就又黯淡下去,摆了摆手,哑声说道:“不见,什么人我都不见。”
“大哥,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又为难别人呢?”
萧昭黯然的眸光投向窗外,思绪飘回到从前。他也曾拥有开心快乐的日子,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去了。眼帘低垂,瞧见了自己残废的双腿,咬了咬牙,萧昭狠心说道:“都过去了,年华已逝,物是人非,何苦再见面。”
“即便物是人非,至少人还在……”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哽咽的声音。萧昭身子一抖,双手紧紧的扣住了椅子的扶手。
沈初蜜轻轻转身,拉着萧挚的手一起离开,帮他们把门关好,给他们一个说知心话的时间。
沈初霜绕过书案,走到萧昭面前,他却下意识的往左侧转头,并不肯和她对视。
“别看我。”男人声音清冷。
“你还活着,太好了……”沈初霜泣不成声。
萧昭烦躁的打断了她:“好什么好,生不如死,一个站不起来的残废,一个毁了脸的怪物,有什么好,不如干脆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