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国公府的二娘子。”崔芙淡声道,唤了丫鬟来,“给二爷看茶。”
“你便是戚钰的娘子?当是生了一副好颜色。”程敬笑了两声,又道:“我乃侯府庶郎君,行二,与戚钰且算得相熟,我长他两岁,唤我一声兄长,也不算占你便宜。”
谢蕴捏着茶盏,唇角勾起一抹笑,徐徐道:“程二爷说笑了,是否占便宜,当由我来说,不是吗?”
“倒是不想二娘子计较这许多。”程敬脸上的笑凉了些,半分没瞧出戚钰说的守礼乖觉。
“让程二爷失望了,世人大多道貌岸然,焉知这张皮之下是狼心还是狗肺,二爷说是与不是?”谢蕴问着,将盏中茶水倒在了一旁地上。
程敬定定瞧她半晌,还施彼身的回敬一杯,“狼心也好,狗肺也罢,人立于世,总求个问心无愧才好。”
谢蕴自顾自斟了杯热茶,抬眼回视他的目光,唇瓣轻启:“当真无愧吗?”
程敬垂在腿上的左手握紧,瞧着她没说话。
谢蕴却是收回了视线,淡声道:“若是有愧,残存良知,但若无愧,畜生不如。”
亭子里登时一静。
就连坐在那头石阶旁吃点心的三人都顿住了。
听雪与问月面面相觑一瞬,皆露茫然。
崔芙掌心一疼,唇角弯了几次,终是没扯出一个笑模样,垂着的眼眸氤氲潮湿。
“戚二娘子慎言。”
程敬脸上的笑意尽收,露出几分凶相来。
谢蕴却是淡淡掀起眼皮瞧来,“怎么,这话是骂到程二爷了?”
第章哦
程敬脸色铁青的拂袖而去。
亭子里静默片刻,响起低声轻柔的一问。
“你知道了?”
谢蕴看着她道:“姐姐不想说,我便不知道。”
崔芙垂首半晌,抬起眼来瞧向她,唇角的笑泛着苦涩,“他从前,不是这般的。”
谢蕴握着她的手,“无妨的,叔母回姑苏时同我说,万事最要紧不过自个儿,这话我也送与你,万事从你心中所想,但切莫伤了自个儿。”
一滴泪坠在手背上,崔芙终是没忍住,伏在她肩头哭得不可自抑,低声喃喃:“先前院儿里走水,分明是他将我与夫君救出来的,怎的就……”
谢蕴神色稍黯,没说话,抬手轻抚她背安慰。
上世她眼拙,竟是未曾瞧出来,直至后来崔芙悬梁自尽时,她瞧见那奔马回来,跪倒在崔芙尸身前的程二爷,才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