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营参将一声高喝,传令兵彩色令旗挥舞,一排排黑洞洞炮口轰隆作响,火光迸射,硝烟在湖面上形成一阵阵云雾,将战船笼罩在内。
滚烫弹丸飞旋而出,势如崩雷,无坚不摧。
谭泰口中有些苦涩,他妈的,都昌可不是九江啊,哪里能经得住这般折腾?
都昌原本也就是县城而已,并非能和九江那般千载雄城相比,连羊马墙都没有,只有一道不足两丈高的夯土城墙,而明军却是下了血本,整整拿出一个炮营,五十余门野炮横锁湖面,响彻不绝。
“轰!”
一枚数斤重的铸铁弹丸带着蓬勃冲力砸在城楼上,一处女墙当即坍塌下来,尘土将两名士卒埋在下面,挣扎了好一番才爬起来,而明军的炮火却是接连不断,可以预见,最多不过三日,这道城墙就得变成破砖烂瓦。
谭泰忧心忡忡,城内不过五千多守军,还都是之前从九江方面撤下来的残兵,惊弓之鸟,难堪一战。
想到此处,不禁南望皱眉,心中悠悠
这豫亲王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二十天来,多铎不仅没有发动总攻,而且还一味收缩兵力,放弃了许多地盘,先是九江,然后是袁州,现在据说吉安方向也要放弃。谭泰、何洛会等江西各地的八旗将领都被召回,镶白旗和十几万绿营大军聚集在饶州府一地,却是按兵不动,不知作何打算,只是在鄱阳县城遥遥观望。
鄱阳湖对峙
同样心中充满愁虑的还有九江的朱由榔
经过两年多短暂的军旅生涯,朱由榔虽说距离李定国这种军事天才和李过、高一功等沙场宿将还有十万八千里,但起码已经逐渐脱离了一无所知的小白境地,起码能够听懂看懂许多双方指挥操作了。
傍晚的军营中,将士们已经开始休息宿营,大帐里,朱由榔和李过这位主帅正一起掌着火烛,打量地图。
“赤心将军,这多铎是在干什么勾当啊?九江不要,袁州也不要,只是一味收缩兵力,却又按兵不动,实在令人费解。”
由于军中有两个李姓都督,朱由榔常常以他们的字号来称呼,将李过叫做“赤心都督”,李定国称为“宁宇都督”。
虽说朱由榔很少干预军事指挥,但他依旧乐于亲征,因为这最能拉进自己与军中将士的联系,也能和自己的将帅们建立感情。
比如说,经过了两年多的“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他和李过等原顺、西将领之间相处的已经相当“君臣相得”了。将心比心,尤其是常年厮杀,看似粗鄙的武人,其实他们比文官更在意朝廷的尊重与认可。
朱由榔自即位以来,一方面从不瞎指挥,尊重将领意见,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绝不发表看法,只让将帅们讨论。另一方面住在军营里的时间比住在宫里的还要多,即使是在肇庆,他都要固定每月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时间跑到军营里,和教导师或者其他卫戍部队的将士们待在一起,这个时候,哪怕有紧急奏折,也要递到军营里批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东征以来,朱由榔不带妃嫔、内侍,身边只有一个亲卫将佐李景兴护持,饭食与一般将佐无二,每日必亲自着甲巡视军营,安抚士卒。
拿下九江后,朱由榔依旧保持作风,不入府衙、不住宅院,带着李景兴的亲卫跑到城外大营,和李过他们住在一起。
因为他知道,对于此时的他而言,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这支辛辛苦苦、东拉西扯来的二十万大军是真的,这就是他朱由榔的全部依仗所在,就是他的命根子。
李过沉声斟酌道
“陛下,如臣所料不差,多铎的目光不在九江。”
言罢,李过将手中火烛缓缓下移,指着地图一处开口道
“而是在这,军山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