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也不含糊,从全军当中抽出三千精壮配备给刘国轩,这些精壮都并非原本海寇出身的郑氏旧部,而是郑成功后续在漳州等地招募的渔民、农民等,这些人不同于郑氏集团那些在多年“生意”中变得油腔滑调的旧部,更加朴实、坚韧,也更适合于训练纪律。
为了尽快把这支部队武装起来,郑成功还将缴获的清军装备中的所有铁制甲胄分配给铁人营,光复海军虽然财大气粗,但铁制甲胄还真不多,所以尚且还凑不出这么多甲胄来。
但即使这样,这支部队依旧达到披甲率百分之百,铁甲率达三成以上,火铳、刀矛等装备重步兵一应俱全。
为了迅速突破清军构建的镇江防线,郑成功并未让光复海军上岸和刘良佐攻防野战,但镇江,尤其是府治丹徒县的地理优势实在太过特殊,如果不恰当的比喻,如果说扬州是江宁腹地的背面门户,那么镇江和太平府建阳卫(今当涂县)就是左右两翼,长江行至镇江地界,水道收窄,又多有突出部和江心洲,是天然的江防要塞。
故而,即便明军舰队再强悍,眼下也不得不上岸陆战,直面这一要冲。
丹徒临江岸外,有一江心小山,谓曰焦山,在原本的历史上,永历十三年,郑成功发动长江战役,一路打通四府、三州、二十二县,在此设坛祭天。
而眼下,刚刚拿下江心洲的明军并未直接登陆丹徒,而是围绕焦山至西面的金山外围下锚扎营。
郑鸿逵之下,五名总兵也纷纷抵达焦山,与郑成功议事。
因为他们最新接到的消息,满清顺承郡王亲提正红旗一部,与江北绿营大军,自凤阳方向,抵达就在镇江对岸的扬州。
施琅首先按剑而起,提议道
“都督,欲取金陵,必克镇江,欲克镇江,先取丹徒,丹徒镇临江不远,刘良佐纵使筑有炮台,但与我军而言,不值一提,先以重炮轰击逾日,再遣两部自大港、高资两地夹攻,末将以为,五日之内,必可下之!”
应天府周边地图
施琅其实并非郑成功一开始的班底,其人是早期郑芝龙“十八芝”一系武装海贸走私集团的成员——施大瑄之子,出身福建地方大族,算是集团内部的“小股东”,投奔郑氏后,常年跟随郑芝龙之弟郑芝豹。
当年郑芝龙结拜的武装海商集团“十八芝”中,除去一大半在内战中兼并灭亡了的,剩下几个主要分为两派,其中何斌、郭怀一投奔了荷兰,眼下正给荷兰人当“通事”,其余如甘辉、洪旭、施大瑄在后面都或主动被动的在郑成功手下效命。
当初,博洛率军入闽,郑芝龙主动投降,施琅就跟随郑芝豹与自己的堂弟施福一起降清,史书记载“凡十总兵,兵将十一万”,福建之地望风而降,投清之后,施琅还一度听李成栋调令,参与过镇压闽南抗清义民,并且和张家玉有过交手。
历史上,施琅也是和李成栋一起反正后,受其排挤,这才投奔郑成功寻求收留,但这个位面中,由于朱由榔的存在,直接灭掉了李成栋,原本甘冈在福建投清的施琅顿时无处可去,只得归附当时位于金门、厦门外围的郑成功。
不得不承认,这厮虽然在操守上问题不小,但就个人能力而言,的确值得重用,很快在郑成功麾下脱颖而出,逐渐与甘辉等元老并列。
郑成功闻言后稍稍皱眉,从这次战斗过程中,他发现很多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容易,说到底,其人统领大军也就不到两三年功夫,赶鸭子上架,不比朱由榔那种好多少,只不过人家济世雄才,学得快罢了。
他已经认识到,陆战和海战根本就是两码事,郑氏舰队或许能在海上把清军水师锤成渣,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够打下清兵重兵死守的城池。
他提拔刘国轩,便是因为认识到这一问题,可纵使如此,也不可能马上把海军都变成陆战精锐吧?刘国轩整顿新军也需要时间,不可能马上见效,如此情况,就算明军能够不顾一切拿下镇江,恐怕也要伤亡惨重,就是即使抵达金陵城下,又能做些什么呢?
更何况江北扬州还有勒克德浑八旗劲旅虎视眈眈,如果明军损失惨重,便无法抵挡勒克德浑渡江南下,长江不同于黄河,尤其在下游,适合渡江的渡口其实非常多,长江看似天险,事实上很难全面封锁防守,故而自古就有“守江必守淮”的说法。
不仅是郑成功,其余诸将都有些踌躇不定,甘辉试探性地问道
“要不……不管镇江,继续西进?”
郑鸿逵当即否决
“不行!镇江地势重要不言,而且为金陵东面门户,若是我们一走,勒克德浑干脆就在此处渡江南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