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发生的,还有随着光烈十三年秋收结束,时隔十年,全国将进行第二次度田和人口统计。
这次,由于各户籍的改革,人口数据肯定有极大变化,很多以前用各种形式隐匿的人口都将暴露出来。
全国将掀起清理隐户的专门行动
而让某些士绅们坐立不安的还不止于此
由于《民律》的施行,意味着原本得到官方默许的“乡绅自治”制度将被取缔,地方士绅不得以任何形式,施行任何与审判、处罚和对乡民的强制集资行为。
而是由县一级官府设立的镇乡、村两级行政单位代替乡绅自治,过去大明也有基层行政单位,但基本都被当地乡绅大族架空,为了防范这一现象,又规定乡镇一级长吏不得由本乡镇人氏担任。
这种律法对于基层的深入掌控,上一次还是在秦朝。
除此之外,还有针对土地兼并的进一步限制,按照新行《民律》,官府分配土地的屯田户所属田地,二十年内不得买卖转移。关内十三个布政使司以及南北两直隶境内,个人所属耕地,不得超过三百顷(关外、中南半岛、南洋地区不在此列)。
关内土地交易,数额超过百亩的,需缴纳交易税五到二十倍的兼购税。
十二月初八,改革消息传到苏州府,激起乡绅抗议,两百多人聚集府衙请命,超过五百人在知府出行时围堵进谏。
时任苏州知府郑康元本来是军中将佐,军山湖之战后重伤退役,转为文职,哪里受得了这个鸟气,动员府治县属民兵,抓了近百人,期间爆发肢体冲突,重伤数人。
十天后,离苏州不远的松江府已经开始了新一轮度田工作,开始有士绅武力抗拒。
矛盾从南京向外延伸,只是月余时间,就延伸到了整个江南,进而向全国进展。
与以往不同,在这一次政治风暴中,不再是衙门单独推行,朱由榔不再是孤军奋战。
被解放的奴籍、贱籍百姓,在制度改革中获得发展空间的新兴资本家、新官僚们,刚刚萌芽,正在茁壮成长的城镇工人,成为了自己的急先锋。
仅仅是应天府,在光烈十四年元旦以后的十五天内,就有奴籍民众主动举报的藏匿人口,私自蓄奴,违法私刑、集资等案件五百余起。
大多数乡绅们不敢直接和官府对抗,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对上,他们通过收买府县官僚,只是让自家奴婢和佃农在户籍上更改,但却事实上不放人,对下,他们以更严厉的手段封锁消息,禁止奴仆交流串联,维持统治。
但有些东西,只要开了口子,就再也不可能被按住了。
当越来越多的奴籍百姓看到周边,或是亲戚,或是乡邻家发生的变化,怎么可能还静得下来,心安理得的被控制。
若是换在天启崇祯时期,或许给大户人家当佃农、奴仆也不算什么坏事。但现在,朝廷免费在北面募民屯田,还分给种子、农具、耕牛,沿海、沿江发达的工商业所带来的旺盛用工需求,只要有人身自由,还真就不缺饭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有些县份上,甚至出现了不止个例的奴籍民众将违反法令的士绅捆绑送到官府法办。
在一些士绅大族根深蒂固,连当地官府都被完全渗透掌握的地方,佃户和奴婢们得不到衙门的支持,反而被士绅官府联合弹压,干脆拿起武器,与之冲突。
严重的,直接演变为波及数县的内战!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光烈十四年二月,来自北京的天子指示到达,要求都察院、吏部临时组织巡视组,在全国范围内的矛盾重点地区稽查督导。
这已经不再只是改革,这是一场自上而下传达,又自下而上反应的全面社会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