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想到这里,神色越发坦然起来。
一旁的陈玄梧也看到陆景风轻云淡的神色,看到他眼中的坦然、顺畅。
“这陆家的陆景少爷,心性倒是极好,他能入书院,便是个有才的,有才而坠贱籍,无法科考,又听说他屡次被南国公府推迟婚约,这本应是奇耻大辱,在他眼中却似乎并无什么大碍,其中也没有夹杂什么怨愤,也没有怨天尤人,只有许多温润、平静,这倒令人敬佩。”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份平静温润,竟出奇的令陈玄梧也平静起来。
他想了想,又站起身来,精挑细选了一本典籍,回来在陆景不远处坐下,细细看书。
偌大的修身塔第四层中,两位少年便在一群中老年儒生之中为伴,自得其乐。
直到酉时初,陆景才站起身来,正准备回去。
却看到陈玄梧有些羡慕的看着他。
“玄梧兄……不能出去吗?”
陆景挑眉,问他:“你这两个月,便整日在这修身塔中?”
陈玄梧撇了撇嘴:“也能出去,只是我家长辈严厉了些,令我不可在书楼闲逛,出了修身塔便只能回……家中,回了家便要考校学问,与其如此还不如待在修身塔中,这里也有床铺,不过只是需要和其他书楼弟子同住。”
“那你又如何用餐?”
“自有人送来的,景兄快些回去吧,不必担心。”
陈玄梧有些无奈道:“只是周遭没有说得上话的,便有些无趣。”
陆景这才知道,为何陈玄梧看到他,会那般主动,原因大约便是两个月以来,始终身在修身塔中,与这些皓首穷经的学究待在一起,确实有些无趣。
看到一位同龄人,自然是欣喜的。
“其实,书院二层楼最无趣,若能进了三层楼,便是天下各色一等一的大天才,少年者也极众,反而没有这般难熬。”
陈玄梧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眼神也一如既往的澄澈。
陆景这便与陈玄梧告别。
出了修身塔,陆景想了想,又去了一趟二层楼的饭堂。
书楼饭堂,个中的妙处字自不必多言,价格便宜不说,菜式齐全,看起来闻起来,也都是色香味俱全。
陆景带了许多吃食又沿着那一条小路,回了陆府。
刚刚到了陆府西门,正要进门。
身后突然有马蹄声传来。
慢慢提升由远及近,沉稳而有力,似乎是一片好马。
陆景转过头去,竟看到陆江正坐在一匹黑马上。
这匹黑马棕毛长长披散,高高仰着头颅,眼神明亮,肌肉虬起似乎充满着炸裂一般的力量。
而马背上的陆江也穿了一身黑衣,脊背挺直,身躯昂然,体格翩翩,再配上他不俗面容、奢豪穿着,确实是一位擅武的大族少爷!
“钟夫人让他思过一月,这才半月不到,便已经出来了?“
陆景神色不改,自然知道这其中周夫人、朱夫人俱都起了极大的作用。
“同样是受罚,若受罚的是我,那这一月思过恐怕少一日不行,而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