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不开眼睛,却隐约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晕过去。
随之而来的是更清晰的痛苦,身体里滚过一遭岩浆,而外头有冰雪刚融的冻水不管不顾要冲进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踩中了灼烧地狱和寒冰地狱的交界线,他在两个之间不断横跳。
他的感觉被极热和极冷之间撕扯着,他只能想着为什么自己还不死。
这个时候连晕过去都是奢侈。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冰水盖过了熔岩滚烫,同时那种寒冷的气息弱了许多,温柔的水包裹了他,奇怪的是他能在水中呼吸。
再次失去意识也仿佛一瞬。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呼吸不畅,胸口闷堵,满喉咙铁锈味,于是身体条件反射地腾起来,喷出一口血。
眼前黑色褪去时,他看见了被单上满目的血痕,但刚刚的症状好了许多,他来不及思考什么,向后倒下,侧着身,嘴角还在淌血,只是夺命地捕获氧气。
身体虽然还疼得要死,但起码知道自己还活着。
意识回来的第一瞬间,他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棕色短发的女人死死皱着眉头,手上却很迅速,给他擦了下嘴角的血,递给他一杯清水。
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眸,他咽下水的第一感想就是,好难喝。
他小时候不喜欢喝冷白水是因为有一股消毒水味。
他长大了也喜欢喝白开水多是因为这个。
但是这个水是冷的,一股金属味。
他放低视线看到了清水里散开的血痕,他大概也不可避免把自己的血给喝了下去。
然后胃部就开始绞痛。
他痛得不断吸气呼气,只能放下水。
他想转移注意力,于是一边喘息,一边扫着周边。
一位发丝编好盘成花冠的女人,手中攥着一根长长的杖,站在他左侧,逆着窗外的光看不清完整的脸。
房间里原本只剩下他拼命的呼吸声,静得压抑。
这个女人先开口了,念了一连串他听不懂的单词,然后他眼前绽放出一到浅青色光芒。
看不懂的符号——或者说文字单词在眼前构成一圈,又一圈,在空间里叠加,然后撞过来,轻轻融入自己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