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姐儿三岁,正是半记事的年纪。原先在景然堂有小丫鬟陪着玩儿,这会儿在赵妈妈怀里,已经喊起了姨娘。
亦安侧过身,对亦顺笑笑,“姨娘有事,顺姐儿要和姐姐住一段时间。”至于时间有多长,完全取决于江姨娘的抄写速度。
女训和女戒字都不算多,江姨娘要是手脚麻利,兴许半个月就能见到女儿。这对江姨娘来说算是变相禁足,也正好让她放放帽子,省得再作出些既伤自己,又伤亦顺脸面的事。
亦顺还不知道什么是禁足,江姨娘受惩戒在她心里实难留下印象,陆氏压根儿没让她看见江姨娘受罚那一幕。闻言也只是对亦安笑,“姐姐!”白亦安便笑起来。
稚子年幼,何其无辜。
听景然堂的小丫鬟说,九姑娘很好带,有人陪着玩,便能乐一整天。
等回到碧云馆,石斛过来回话,“姑娘吩咐的话已传到,厨房的楚妈妈说九姑娘的膳食从明日开始就往碧云馆送。”陆氏发话把亦顺安置到碧云馆,亦安自然要处处精心。何至于让一个三岁孩子有寄人篱下之感,这不是亦安的作风。
亦安又问绿澜,“前日子太太赏的那匣珠子是不是还没打动?”陆氏家财丰厚,又做着海运生意,寻常都有赏赐。亦安说的珠子,便是一月前陆氏赏的一匣珍珠,给她打首饰用的。
绿澜不意姑娘说起这个,倒也立时回话,“还没打动,姑娘可是想好了首饰样式?”不怪还没打动,实在陆氏时时赏赐,亦安根本不缺首饰戴,自然也不会想到动用这匣珍珠。
知道珠子还没用,亦安便道,“取出来,再拿把墨色丝线来。”后面这句是对亦顺说的,“我给咱们顺姐儿打个珍珠结玩儿。”
绿澜面上笑容一僵,背过身去取珠子,把江姨娘在心里啐了又啐。江姨娘犯错,她们姑娘出物出力?什么道理?!可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说上两句,老老实实拿了匣子出来。姑娘虽然和气,可也不许她们在面前说这些。
亦安打开匣子,果真流光溢彩。匣子里好品相的珍珠不少,打个珠簪、串个手钏是尽够了。亦安想想便道,“挑些大小相等的出来,给九姑娘串个手钏玩儿。”至于那个珍珠结,她要亲自动手。有时候做做手工,也挺解乏的。
正说话间,亦安的奶娘李妈妈进来了。亦安让绿澜派人去传话,申时初李妈妈就入府了。
“姑娘怎么反倒瘦了?”李妈妈看见亦安,语气里满是心疼。
李妈妈年纪不过三十五,生着一张容长脸,很是和气的模样,鬓边插朵小金花,头上戴着素银簪,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首饰。和赵妈妈比起来,反倒像是做粗活的婆子。
“想是妈妈许久不见我,才说我瘦了。”亦安手上动作没停,面上含着一抹浅笑。
绿漪却很赞同李妈妈的话,她家姑娘确实苦夏,脸都瘦了一圈儿呢。
“家里可还好?”亦安和李妈妈闲话,把适合打珍珠结的珠子挑出来放在一旁。
李妈妈提起家里也是满面笑意,“都好都好,大夫说产期在十月,等伺候完月子,我就进来服侍姑娘。”李妈妈知道有些大户人家对她们这些把少爷、姑娘奶大的奶嬷嬷确实优待。可像她家姑娘这样的,却又不多见。这般荣养,她心里也有几分不安。所以绿漪那边一有话传来,李妈妈赶紧收拾收拾就进府,一刻也没敢耽搁。